李希声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阎桑便明白了。
儒家立意,便是见心明性,以自己的意志,跟儒家的浩然正气发生共鸣,从而使其转化为已身的‘意气’。
简单地说,若是把浩然正气喻为某种粒子,那便是改变这种粒子的表层结构,使得组织结构发生微调,从而符合自己的意,便能将其具现为实物。
要发生这种剧变,需要有强烈的‘意’,最简单的便是发大宏愿。
而这宏愿,必须要能引起浩然正气的共鸣。
‘改变浩然正气表层结构的,不是自己,而是共鸣它,让它自行发生变化!’
来到这世界后的一幕幕,在阎桑的脑海里电闪雷鸣,而最为深刻的,便是两个案子。
河尾村的杀妻夺财,下林村的掳童杀父,这两个案件,无不让阎桑对人性产生了动摇,利之所趋、人之所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郑文生是立心不纯,陈家父女本就是工具,而林布仁虽算不得父子情深,却因利益而反目成仇,反过来说,他们是最‘恶’的存在,其他人却也并非完全无错。
林老太爷虽已想赎罪,但过身之前,却也是恶贯满盈。
这世道,似乎已崩,这人心,似乎已坏……
阎桑意难平。
欲立大宏愿,愿这世界,人人如龙、太平万世,只要人心好了,这世道自然也好了。
但蓦然目光落到了虎姑婆身上,扫过了下林村民,最后停在了林布仁身上。
若人人如龙,却仍不公平?
若太平盛世,却人心贪婪?
改一人一村,难改一县一郡,纵郡内夜不闭户,亦难防国之灾异。
愿万族繁荣、太难,愿人心共善、太奢,愿乌托之邦、太妄……
既是如此,那便只愿已身。
若为一村之长、则护此村安康;
若为一县之主、则繁此县富足;
若为一郡之尊、便镇此郡永平……
若只为已故,只愿这天、再遮不住我眼,只愿这地、再乱不了我心,人之善恶、都量受奖惩,世道公义、俱执序往向……
“我命由我不由天,生死善恶皆我言!”
阎桑立意之后,并不如李希声般,龙吼凤鸣,反而是万籁俱静,似乎一切的声音,一切的事物,俱皆不见,时间也在此刻停滞。
左侧,炽眼的白光突兀亮了起来,似乎照亮了万物;
右则,玄幽的黑光突兀暗了下去,似乎吞噬了万物;
而在左侧的核心,突兀地凹陷下去,仿佛白光崩塌,一切即将坠入黑暗;
而在右侧的核心,突兀地凸显出来,仿佛黑光破开,一切即将光照万物;
随即,黑核左升、白核右降,似是各自都要挣脱,回到原本的属色,但却带动着白黑两光也动了起来,继而缓缓旋转,似是两条鱼,又仿是两条蛇,正互相追逐……
“道家太极!这不可能!”
待得黑白轮盘旋转,时间仿似又动了起来,道士看着阎桑的立意异象,瞳孔放大,惊愕失色。
太极为道家异象,非道家修者不可显现。
莫说阎桑并未修得道家长生气,便是道家子弟,就算为上三境强者,也未必能显现此等神异。
而阎桑一个鬼儒双修的修者,怎么可能……
李希声美瞳里异光流转,似惊喜、似讶异、似疑惑、似忧愁……
阎桑为大能还阳,初时猜测为道家大能,但随即却被现实推翻,道家长生气完全无视他。
但当他鬼修皆俱入品,在儒家立意之时,却又出现了太极神异。
这委实令她困惑不解,若非亲眼所见,绝不可能相信,但此刻,这匪夷所思之事,却真实地发生在眼前。
“棍子?”
李希声讶然地看着阎桑身前的小太极,似为长器旋转所化,以她的目力,自能看清这长器为何。
两端幽暗、中端银白的棍子,而能化为小太极的异象,却是因这棍子由黑白两色组成,在高速旋转下,能让人产生如看太极般的错觉。
这立意所化的儒兵,竟是一根棍子?
李希声曾想过,阎桑立意之时,或是儒意化枪,毕竟她立意之时,便觉得枪,是最可荡尽意志的神兵。
亦有想过剑、刀、匕首等各类兵器,俱皆为攻伐利刃,以儒兵之锋,破万物之盾。
但从未想过,竟会是棍子。
棍子无锋,多是压制或是伤残,但却非杀人之兵。
常见于标榜从不杀生的佛家,却少见于沙场杀伐,而以阎桑此等大能,竟会化意为棍?
一棍下去,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棍下去,生死善恶皆我言?
???
还是用捅???
……
李希声和道士错愕间,阎桑已来到了下林村民身前,这些村民比他们醒得稍晚,待到清醒过来,却只见棍子已到了身前,嘭嘭嘭嘭嘭嘭嘭……
几声令人牙酸的闷声响起,已有数人横飞而起,然后重重地跌落在地,围在阎桑身边的人,竟在一棍之下,全部被砸飞!
“你不想杀他们,我便不杀,但此时,都给我趴下!”
阎桑太极棍在手,面容肃然,仿似来自幽冥地狱的魔神,一步步地朝着虎姑婆所在走来。
步伐不重,但却似乎踩进了每个人的心里,声音不低,但落入耳里,却仿若地鸣。
多数村民咽了下口水,以平稳内心的恐慌,然后嘶吼着杀了上去,似只有大声嘶吼,才能压得住内心的恐惧。
嘭嘭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