觑着师潇羽将那九转元香丸与之前的闭水椒图、沙棠韵梅、醉花阴三药并置一处,祁穆飞的心头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我给你的灵犀丸,你可别乱用。”
“你给了我,就是我的了,你管我怎么用。”师潇羽束好香囊,昂然道,“别忘了,我现在不是你的夫人了,不必听你的了。”
祁穆飞哑然无对,那有苦难言的眼神仿佛在嗫嚅:你是我夫人的时候,也不见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收拾妥当,师潇羽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哎,都说祁门灵犀十丸,为什么我只见过九丸?还有一丸是什么?”
“红桑果。千金堂已经不制了。”
“红桑果?千金堂为何不制了?”
“缺一味最关键的药。”
“什么药,连千金堂都没有?”
祁穆飞转过头来,斜睨了她一眼,犹似在说:以前你是祁夫人的时候,从不过问祁门的事,如今你不是祁夫人了,倒关心起来了。唉……
“这药丸以这一味君药命名,缺的就是那一味‘红桑果’。”
“那哪里有呢?难道世上已经绝迹了?”
祁穆飞面带迟疑地望了一眼窗外,道:“此药只有潭州南宫家有。”
师潇羽愕然地望向眼前之人,立时联想到了什么。
“我听说祁家和南北二宫本是世交,怎会突然变成世仇?该不会是和这味药有关系吧?”
祁穆飞不置可否地将目光转向窗外,“此中情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我往后再与你说吧。”
此中情由,确实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但也不是一个晚上也说不清的,未免师潇羽平添无谓的烦忧,也未免破坏此刻难得的温馨,祁穆飞立即岔开了话题:“鬼宿渡河,已是中夜时分,你还不困?”
被祁穆飞这么一提醒,师潇羽才留意到时间的流逝竟然是如此之快,快得连“栖霜眠”都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她不无欢喜地伸了个懒腰,转眸道:“说来你都不信,这玉龙鳞甲穿在身上,我还真倒不觉得像以前那般冷了。”
天真的师潇羽天真地以为玉龙鳞甲可以御寒,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抵御栖霜眠的毒性。
“玉龙鳞甲,世间至宝。铁鹞子虽为御龙氏的后人,却他在遇到秦楼凤之前,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稀罕物。当年秦楼凤从一位西域的客商那里偶然得了两件,如获至宝。可直到他去世,他都未舍得穿在自己身上。去世前,他把这两件玉龙鳞甲赠与了自己的两位高徒。而这两位高徒呢,因为是先师所遗,所以也一直不舍得穿。如今铁鹞子把他的这件给了你,可见他对你有多么器重啊。”
听完祁穆飞这番话,师潇羽的心头缓缓地涌进了一股暖流,但是在嘴上她还是固执地冷哼一声:“哼!你怎么知道人家舍不得穿,要真是舍不得,又怎会带在身边?”殊不知这一哼,已有铁鹞子三分劲势。
“铁鹞子要是有穿,那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为何会有血伤?”
“如果赤焰子有穿的话,那我的银针又怎么可能透体穿过?”
“唔——”师潇羽浅抿着嘴,半是附和半是沉思地点了一下头,忽然沉默的眼神里似乎还对那两人眼下之境况充满关切与担忧,但珠眸一转,她的目光又变得尖刻了起来,“这师徒三人真是傻,得了这样的宝物,却都不穿,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件好物。”
祁穆飞将桌上师潇羽那盏已经凉透了的水倒入自己盏中,又给她重新倒了一盏温热的清水,递到了她的手里,“是啊,他们真是傻,尤其是这个铁鹞子,把这么一件好物送给了你,还没落你一句好话,真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待师潇羽接过水盏,祁穆飞在离她相距不到一尺的地方坐了下来。
案上的烛火轻轻地抚摸着两个人的脊背,昏黄的灯光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两个人的半边脸颊。半明半昧之间,原本朦胧的五官变得立体而分明,眼眸里的一丝清漪在彼此的杯底漾起了点点星光。
“背后莫论人是非,小心祸从口出。”尽管每次提到秦樵关时,她的语气都不留什么情面,但当祁穆飞也同她一般议论秦樵关时,她却不乐意了。
“夫人所言极是。”
“祁爷此言差矣,我已经不是你的夫人了。”
“严格来说,这放妻书还未奉入清徽堂告禀先祖之前,你依然还是我祁某人的夫人。”
“哼!”
“嗯——夫人这一声哼,已颇具苍樵寨寨主之神韵了。”
师潇羽瞪了他一眼,差点把这嘴边的哼字再次脱口而出。
“对了,当年令尊与秦掌门黄河一战,他俩也因此与令尊结缘,不过,据我所知,那时白樵寨那位已经是秦掌门的弟子,为何他没有与令尊相识?”祁穆飞突然问道。
“陆世叔?”师潇羽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道:“我听我爹说,陆世叔拜入师门的时候,身子就不大好,当年黄河一战,他也是因为身体之故自请留守关内,所以未曾与我爹见面。”
“原来如此。”祁穆飞沉吟片晌,又道,“他得了什么病?”
“不清楚。”师潇羽摩挲着手里的空杯子,摇了摇头,微微努了努嘴道,“好像是腿不大便利。九叔不是见过他吗,还和他一起喝过酒呢。他应该知道啊!”
“九叔光顾着和人家喝酒了,哪还能注意到人家哪里有恙。”
“那是!”师潇羽娇俏的一声轻笑,“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