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四日,港口方面第一波反击行动拉开序幕。
各大港口管委会同时在省主流报刊发表文章,旗帜鲜明反对港岸办“两块牌子一套人马”新探索,认为是在重蹈覆辙走经确认失败的烟草、盐业老路子,正企不分,功能交叉错位,各自权责与目标不明确,导致一方面正府借有形之手直接干预企业微观经济活动;另一方面企业办“社会”,揽下正府职责范围内的工作,企业成为正府机构的延伸,等于重回计划经济体制下的老框架。而正企分开才是现代企业制度的核心内涵,也是港口摆脱困境、克服官僚主义和贪污**现象的重要手段,也是我们加入o后适应国际规则的基本要求。
唯独湎泷港没吭声,只悄悄在管委会网站主页转发了十多篇文章。
当天中午各市港务局长接到会议通知,下午赶到省城召开关于港岸办功能与职能界限的座谈会,卢小晨作了十分钟简短发言后随即遭到众口一词论调激烈的反驳,端坐在中间的宗晓渔等省厅领导则含笑不语。
完了,大势已去。卢晓晨心里哀叹道。
仅仅隔了一天,省正府办公厅闪电般下发省正府关于明确港口港岸办管理职能和工作责任的意见,其中份量最重的一句话是:
不提倡港岸办与港务局职能部室合署办公,也不提倡混淆、模糊市直机构与港口管委会工作范畴的做法,正在试点的港口单位必须遵照本文件精神及时整改到位。
签发人是宗晓渔,直接忽视了省长茅克砜的存在。作为副省长,宗晓渔的确有权以省正府办公厅名义下发文件;重大议题、重要工作和跨分管领域内容才需要会签或省长批准,显然,宗晓渔认为这点小事无须惊动茅克砜。
果然如此吗?“两块牌子一套人马”方案可是经茅克砜签字确认的,宗晓渔这样四大皆空、超脱争权夺利的俗家弟子竟敢公然打省长的脸,不怕秋后算账么?
文件下发当天就有人打印下来通过秘书送到茅克砜案前,茅克砜很有耐心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吩咐秘书道:
“碎掉。”
意思是扔进文件粉碎机,不要留在省长办公室里。
秘书也得到授意要给宗晓渔上眼药——觊觎港务**位子的人太多了,巴不得打着“淡泊名利清静无为”幌子的宗晓渔早点翻船,遂假装气愤地说:
“茅省长,湎泷搞港岸办试点是您亲自过问的,为着编制问题还费了周折,宗省长怎么可以不打招呼就否决了呢?”
官场内部倾轧,话不多但字字诛心,讲究的是言简意赅一语中的。啰里嗦里长篇大论,领导没工夫听,也没心思抓重点,只会觉得你烦。
茅克砜头也不抬边在汇报材料上做批示边说:“什么事能逼得一个人放弃信仰?你琢磨琢磨就明白了。”
“我我真不明白”秘书强笑道。
“那是因为你没琢磨。”
茅克砜更加专注地审阅材料嘴里念念有辞,秘书识得分寸悄然退了出去。
此时的茅克砜怎会看不出秘书的心思,身为省长又怎会让秘书知悉自己的心思?
领导地位越高越高深莫测,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就注定成不了领导。
宗晓渔的举动刚开始的确令茅克砜很吃惊,觉得花和尚是不是疯了,居然以官场最忌讳的方式跟自己对着干——
省长无权撤换正府班子成员,也无权调整副省长分工,但能通过零敲碎打的方式压缩其权力、限制其地位、控制其影响,总之让你局促不安又无计可施。
事出反常必有妖。
茅克砜长时间深思后发了条短信给岭南大家族的靠山,对方很快回道:
日前婵找过牛。
短短六个字茅克砜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想必屠郑雄在港岸办设置问题上吃了暗亏,细想之后意识到长期以往港口将被港务局势力所蚕食,性质相当严重,紧急向其靠山都海婵求助。都海婵权衡利弊,召见牛登勃作出断然反击的部署。
就是说牛登勃很可能私底下找过宗晓渔,宗晓渔深知都家姑奶奶的厉害,必定乖乖就范。
说不定宗晓渔还看破在此节骨眼上茅克砜不敢得罪都家姑奶奶的底细!
该死的花和尚,他赌对了!
茅克砜的事都建尹已在京都争取过,目前还没下文。关于徐迢,京都方面仍在斟酌选择什么时机、怎么宣布、用什么措词;至于茅克砜是否暂代主持全面工作,若中原、东北、西北等省也罢了,暨南毕竟是暨南,须得慎之又慎。
在内地体制当中,若无特殊情况暂代者都会转正,因为暂代本身就是组织信任,不然为什么委以重任呢?如果不能转正,暂代者就会觉得很委屈,外界也会猜测这家伙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无形间影响其威信甚至日常工作的开展。
从省长直接提拔局委员,在过去基本没这样的先例;但凡做到暨南申委书记九成九就由局委员兼任,这两点制约了茅克砜努力的方向。
悲摧的是,倘若空降新人选茅克砜又暂时离不了暨南,按惯例要协助一把手熟悉情况
听到都建尹曲曲折折的介绍,茅克砜心乱如麻,乍闻徐迢凶多吉少激动得睡不着觉的兴奋劲全没了,“徐迢之不好清单”似乎是笑话,港岸办与两块牌子一套人马的争论变得可有可无。
平心而论,茅克砜也是很想有所作为的。
作为本土干部,他对暨南的痼疾弊端、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