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婚典现场肃穆地很,明明是喜事一桩,作为举国欢庆的储君大婚,却必须要先祭天地祭神灵祭祖先后,方可吹奏欢快的乐曲表达喜悦之情,于是敲奏了一路的接亲队伍进到建章林苑后立刻静默起来。
整个林苑从未这般艳丽,就连当年翊妃要被册封为后时都没将此苑布置地这等喜庆,不论是石柱还是绿植全部红妆素裹,配以上万株的多彩玉茗,彰显着妖娆的华贵。
可遗憾的是芸莞看不见,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片的玉茗花丛,也从未在夏初时节瞧见过玉茗花开,一切都被大红盖头遮挡住视线。
芸莞只能瞧见脚下用艳红锦缎铺设的路,也幸好这红盖头隔绝了她与外界的联系。
作为一个娇弱的替婚女她发不出声音,也不敢发声,似鱼在砧板上一般,但凡有点活着地迹象,接连而来地就是无情的胖揍或是砍刀,芸莞只能安静地乖巧地听着宫人的吩咐替独孤晓梦完成大婚的所有流程。
自花轿上莫名其妙的醒来到迈出轿厢的第一步,芸莞从未这般煎熬,她猜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揣测着尽在眼前的未来。
如若芸莞唐突的离开花轿,且不说她能否逃离开拥挤的人群,单就身着太子妃的凤冠霞帔,她便无路可退。
从花轿停放的地方到太子等候的位置,芸莞每一步都迈得很沉重,似有秤砣绑在脚踝上,嫁衣的料子太厚重了,加上芸莞一整日滴水未进,她脚底轻飘飘,好像随时都会晕倒一般。
“妹妹,可安好?”神翊煜看着新娘子走得太慢,略有焦急,便上前迎接了一下,他身着绛红色龙纹长袍,束发戴着晶石镶嵌的小金冠,腰间别着金边羊脂玉佩,成为林苑里最英姿勃发的男人。
芸莞点点头,将自己的双手往衣袖里藏得又深了些,她只能瞧见太子的金纹祥云官靴和一点点绛红色衣角。
“喏~”神翊煜将绸带直接塞进了芸莞的手中,倘若他此刻知道眼前人的真实身份,不知其是喜还是悲。
芸莞咬了咬舌尖,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这是她唯一能做出的提神动作,她可不想关键时刻主动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赶紧礼成,就能回家了。”神翊煜虽嘴上说着回家,实则是他自己急着回府上看戏。
但这一声回家听在芸莞耳中很不是滋味,明明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神翊烁,明明与她成亲的人也应是神翊烁,可她自己却不小心上了别人的花轿,若真就这般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别人的新娘,芸莞都不知该怎么面对自己的余生。
可转念一想,若此时与太子牵着红绣球的芸莞被人发现了其假冒太子妃的身份,她定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不会有,端木氏也会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就连整个皇室与大周朝都会成为四海之内的笑柄。
不管芸莞的内心多么委屈,多么哀伤,多么埋怨三皇子不能陪在自己身旁,她都只得隐忍着小心翼翼不让太子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该行礼行礼,该敬酒敬酒,该跪拜跪拜,该上茶上茶,芸莞全程一语不发。
“日后还望妹妹多包涵。”神翊煜见新娘子默不作声,他还以为是独孤晓梦生自己的气了呢。
上次独孤晓梦逃离独孤府确实是神翊煜跟独孤儒渊透露了消息,虽然他是不经意间被问起的,但这事还是让他略有心虚。
芸莞礼貌地点点头示意着。
“妹妹不高兴了吗?”神翊煜追问道,他瞧不见太子妃的表情,只得礼节上表示着自己的关心。
由于凤冠太重,芸莞使了好大的劲儿才微微摇头以示否定,她连一句嗯啊的语气词都讲不出口。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妹妹这般不悦?妹妹不妨直说,我日后改便是了。”神翊煜凑近新娘子小声问着,在外人看来,此刻这对新人甚为亲密、恩爱有加。
芸莞再次使劲儿摇摇头,正巧赶上一阵风吹过,红盖头不小心被吹掉了。
幸好她机灵地很,随着盖头掉落的方向顺势低下头给太子行了礼,将整张脸都埋在了衣袖里。
“妹妹无需这样,我不过随意问问。”神翊煜眼疾手快将盖头捡起来重新给新娘子盖在了头上,“父皇、宣母妃,瞧啊,这红盖头比我还心急呐,呵呵~”
“还没入洞房呢,可得小心点,千万别心急见面。”宣贵妃叮嘱着,因为旧俗规定只有洞房花烛时,新婚夫妻才可相见,若是大婚典礼时见了,怕会坏了良缘。
“感谢父皇母妃为儿臣的操劳。”神翊煜拽着新娘子一同为面前二位长辈行了大礼。
“夫妻之间理应相敬如宾,作为太子妃,日后少不了要为太子、为大周费心费神操劳操持,煜儿可得好好善待晓梦,以后多点心思用在钻研治国理政之事上,摒弃玩乐之心。”神翊翔从没这般语重心长地嘱咐过太子,他恨其不争气又对其爱之深深。
“煜儿,晓梦,可别辜负了父皇和母妃的期许,早生贵子才是首要的。”宣贵妃今日身着了一套雍容华贵的锦缎服,远远看似皇后的身份一般端坐在皇上身旁,只不过颜色是金线打底在绛红料子上,绣出了一大朵一大朵的祥云纹路。
为了这身衣服她可是撤了两位秀坊的掌事姑姑,全秀坊上下十几个技艺精湛的姑娘连夜赶工才按时缝制出来,若是将此衣服的祥云换成凤凰纹路,那可比皇上珍藏的华服更像是皇后的嫁衣。
若是翊妃在天有灵,不知其是否会满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