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网收到最后,那条霸王终于潜伏不住了,在两张网中一直挣扎。
兴奋的乡勇们向前冲去,合力将这条霸王拉到了岸上。
他们红着眼,用鱼叉刺进了霸王的身体里。
普文特看着这野蛮的一幕有些不忍,转头避开了,但他隐隐约约中,看到了那凸出的鱼眼中有着愤怒和悲哀。
这些乡勇们切割着霸王的身体,甚至因为有些乡勇掏出了随身的匕首切下了鱼片直接生吃,引来了其他人的效仿。
天黑了,下雨了,在这丝丝的雨中,霸王的鱼眼嘲笑着这些愚蠢的人。
那老人跪在了河边,不断的磕头,嘴里喊着,“河神大人!河神大人!”
普文特觉得眼前的这一切让他无比的陌生。
霸王的身体被乡勇们全数切开了,并没有找到失踪了的孩子们的任何残骸断肢,肚子里只有着稍许鱼虾。
普文特不明白,这到底是对还是错,那哭泣的老人,那些疯狂庆祝的乡勇,那受伤了的韦德。
当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享用着霸王的血肉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河中出现了一团黑影,那团黑影缓缓地到达岸边,人们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寒。
那是一种视线,这种视线并不是偷窥的视线,也不是侦查的视线,而是一种包含着恶意的注视,就像野兔被苍鹰盯上了的感觉,但却有种享受来自那霸王的痛苦的感觉。
人们仓皇的逃离在河岸边,有些贪婪之人却选择了背着霸王那巨大的身体前行,普文特在感觉不妙的时候,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那些贪婪的人们,没走几步就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和腿部被某种东西给缠绕住了,其中一个大胆的人回头偷看了一看,看到了一条就像黑色鞭子一样的东西,那是一根生物的触手而且上面有着大大小小的疙瘩!
突然,从河中伸出的触手上的疙瘩炸开,溅出了墨绿色的浆水,被触手包裹着那些贪婪之人身躯的部位感受到火辣的痛楚,表层的皮肤就如收到了强酸腐蚀一般化开。
在喷发出那些墨绿的浆水之后,触手上那些疙瘩化成了一只只没有眼帘的眼珠,毫无感情的观看着这个世界,经过一番打量后,那个回头偷看的男人脑中只剩下了恐惧,连求救的**都已经失去。
恐惧占据了他的理智,他扔下了手中的鱼,并双手朝自己的双眼抓去,硬生生的把自己抓瞎了。痛楚刺激着他的神经,“啊!”一声的悲鸣成为他最后的遗言。
那哭泣的老头目睹了这一切的疯狂,常理在世间上不复存在,只剩下那对不可名状的物体的恐惧,他疯癫地大喊大叫着,“河神死了!河神死了!封印之物出来了!我们都要死!我们都要死!”
老头眼中的恐怖,并不属于任何一种他所认识的生物,任何的恐怖都不能去跟它比较,因为任何人类所理解的恐怖在它面前不值一提。
那些贪婪的人,被那些触手拖入那水中的黑暗之中,水面上泛起了鲜红的浪花。
那水中的黑暗在河面上浮起,那是骇人的存在。就像是由柏油构成的巨大变形虫,从各处伸出的触手上有着上万只发着绿光的,脓液似的眼睛,整个无定型的身躯散发出恶臭,并向前蠕动着、流淌着。
普文特继续向前跑着,脑海中出现了污秽的低语,“泰克利——利!泰克利——利!”
那声音中包括了悲惨、被遗弃、怨恨、孤单等情绪,就像是被遗弃的小狗一样,只是这种生物并没有任何小狗的可爱之处,就连看一眼都会万劫不复。
普文特的思绪就浸沉在那污秽的呢喃中,堕入了那无边的虚空,在无尽的黑暗中徘徊,只有那污秽的声音残存;随着思绪的失落,行动也进入了缓慢的停止。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的站着或趴着,只有那不可名状的生物在愉快地进食,用触手拉取着身边的人类,塞到那彷如液态的身体里,然后融化掉成为它的养分。
此时,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击中了那原生质般的生物,它的身上喷出了大量墨绿的液体,还有一些尚未来得及消化的人类残肢,仓皇的带着伤潜入水中从那多瑙河中离去。
谁都不知道它去了哪里,但同时谁也不想知道,因为这种生物的出现对人类而言堪比瘟疫般的致命。
一阵雷声迟迟的到达了,破开了普文特脑中的黑暗,成为了那一道象征希望的光,将普文特从疯狂的边缘唤醒。
普文特不敢回头去看河边的惨状,低着头默默地回到聚集地;
其他侥幸存活的乡勇也颤抖着跟着一起回去了,甚至有些人走到了村口就失去了意识倒下在地上。
村民们察觉到了人数的减少和那诡异的沉默,并询问发生了什么,但那些幸存者都对此表示不愿再提起任何关于这件事的一字一句,因为谁都不愿意勾起那段回忆以及那种恐惧,哪怕这种恐惧将伴随他们一生。
一些好奇的村民去到了那可怕的现场,并大声的宣扬着疯老头的话,这些都是河神的惩罚。
第二天,乌尔姆日报的记者来到了案发的现场,拍下了一张照片。
他带着悲痛的心情写下了这么一段话,并放在了翌日的头条中。
1879年4月13日
多瑙河的愤怒还是大规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