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谷品剑台上,一岁风华坐于茶亭间,抬手斟酒。对面,有一男子,红衣红发红眉,一身如火。
看着如火男子再次一口饮下杯中百年千山暮雪,一岁风华嘴角微微苦笑。
“想不到百年千山暮雪,也醉不了你分毫。寂灭侯,你当真是铁石心肠不成?”
语到最后,渐转幽怨。
“吾之无情,数百年前吾便与汝说过。”被唤作寂灭侯的男子语调低沉,不带丝毫感情波动。
“你若真是无情,当初又岂会救我?”一岁风华反问道。
“当年之事,吾亦是随手而为,算不上有心无心。”寂灭侯缓缓道,“若是当i情形再来一次,吾视之无睹也未必不可能。”
“数百年来的痴等,你当真毫不动心?”一岁风华眸中哀怨。
“吾本无情,何来动心?”
“哈,你之铁石心肠我今i算是真正见识了。”
“如何?”
“果真无情。”
“花费数百年来才承认这点,一岁风华,汝又何苦。”
“哼,你管不着。”一岁风华又随手替寂灭侯斟满酒,笑容苦涩,“虽是无情,好歹你非无义。每隔十年,你也知晓来尝一尝我的千山暮雪。”
“顺路而已。”
“呵,寂灭侯,你用不着总是如此不给情面吧。我于你,当真这般可有可无?”
寂灭侯轻呷一口酒,淡淡道:“非是可有可无。吾既欠汝人情,它i汝若需要,吾自当有所回报。”
“你我两人毫不相欠。”一岁风华微微摇头道,“当年我虽救了你,但之前你也救过我。也算是你当初无心之举的善报。你我两人恩情两讫,互不相欠。”
“莫要忘了,汝还帮吾重铸战戟。”
一岁风华笑容苦涩,轻叹道:“世人皆以为我一岁风华平生最得意之作乃是天剑,却是不知我最有成就最为心仪的,却是那把为你重铸的战戟,战火。只可惜,战火无情啊。”
寂灭侯站起身,走到品剑台边缘,看着下方那由剑山变为剑坑的深坑,话题忽的一转,问道:“若是有一i,吾要毁汝之铸剑谷,汝当如何?”
一岁风华微微一愣,不明所以道:“为何要毁我铸剑谷?”
寂灭侯沉默不语。
知道寂灭侯不愿多说,一岁风华叹道:“铸剑谷相传数百年之久,我绝不容许有人毁了它。便是你,也不可以。”
“战火无情啊。”寂灭侯没来由的一声轻叹。
“战火无情,我亦可绝情。”一岁风华也并未动怒,只是淡淡道,“若真有那一i,我虽痴情于你,但也可为这铸剑谷斩断情丝,以命相博。”
“哈哈哈。”寂灭侯忽的郎笑数声,“说的好。”
随即寂灭侯话锋一转:“既然汝有此觉悟,吾之无情,有朝一i,汝或许可懂。”
一岁风华神情微愣,不明寂灭侯话中之意,寂灭侯却是又道:“时辰不早,吾该离开了。”
“等等。”一岁风华急忙道。
“嗯?”
“相识数百年,我却只知你名唤魔荒寂灭侯,其它一概不知。”一岁风华目光切切,“如此朋友,也太寒碜了吧。”
“哈。”寂灭侯淡笑一声,迈步离去的身影陡然燃起灼热火焰,身体在那火焰中逐渐消散。
却有低沉而略带叹息的声音,自火光中传出。
“魔本无情,何来朋友。”
“天涯之北,寂寞海,魔荒寂灭侯。”
语落人散,只余铸剑谷静幽幽。
一岁风华看着一地余火,神情落寞,喃喃自语。
“魔。”
“寂寞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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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商城东郊荒野,荒凉古道边,两处篝火,隔着约莫百丈,在古道两侧随风摇曳。
一个中年男子,协同两个稍显年轻的大汉围坐在一处篝火旁。这个中年男子正是从铸剑山庄出来的玄州雄狮帮帮主雄千霸。而那稍显年轻的两个男子多半是其手下,这两人俱是一副jing明能干的模样,眼神转动间多有世故圆滑和狠戾之se。他们的帮主雄千霸空有霸气的名字,但是与他这两位手下比较起来,实在不像是个江湖人物,倒是与那耕田种地的平常农夫多有相似。
中年大叔的手下一人拨弄了下篝火,神se间隐隐有些不安,低声道:“老大,你和那小子不过就是一面之缘,犯不着冒这么大危险出来通风报信吧。”
“就是啊老大,这大商城内可都不是善茬啊。”另一个手下也附和道,“随便一个势力,都不是我们雄狮帮找惹得起啊。”
“那又如何?”中年大叔淡淡道,“大丈夫顶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既然与那小子称兄道弟,纵算无力帮他穿过大商城,提前提醒他一声还办不到?”
“我雄狮帮虽是弱小,又岂是胆小怕事之辈。”
“哼,大商城那帮人,实力雄厚又怎样,武功高强又怎么样?罔顾江湖道义,见利忘义,势力再大,也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之辈。震慑得了世人,却别想世人正真敬佩。”
“倒是我那小兄弟,嘿嘿,人真不错。老大我看着顺眼。”
一个手下苦着脸,嘀咕道:“罔顾道义也好,道貌岸然也罢,都是杀人不见血的人物啊。随便吹口气,我雄狮帮都得散了架。”
中年大叔瞥了一眼说话的手下,不以为意道:“老虎,怎么,你怕了?”
被唤作老虎大汉一听“怕了”两字,立时不干了,声音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