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绵羊口吐人言对凡人来说是一件十分惊悚的事情,然而惊叫出声的绵羊糖并没有分到少年的一个眼神。
脸上有着丑陋胎记的小猎户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南鸢,目光很深,语气却很淡漠,“你不是村子里的人,村里的人都避我如避瘟疫。”
南鸢闻言,眼里划过一抹异色。
她微微勾了勾嘴角,可惜面瘫脸让那一抹笑看起来不怎么自然,好在她的语气要比对仇恨天时柔和许多,“路过此处,借个宿。”
猎户并没有因为这世间少有的绝色便对女人好言好语,他的态度依旧冷淡疏离:“整座山头都是我的地盘,我这里不欢迎外人,你速速离去。”
南鸢倚在门口,双手环胸,姿态颇为放松,“行行好吧小猎户,我累了,在你这儿歇一宿。”
猎户盯着她,迟迟没有开口。
就在南鸢以为他要不客气地动手撵人时,猎户却突然问她一句:“会刺青吗?”
南鸢挑了下眉,回道:“会。”
猎户让开了一条路,“进来吧。”
蹲在南鸢肩上的小糖突然用爪爪揪紧了南鸢的衣服,“啊啊啊,鸢鸢不要去!肯定有诈!这一定是哪个山林鬼魅设下的幻境!这货一定是幻境里的假人!这鬼魅挖掘出了鸢鸢记忆深处的东西!”
南鸢反问一句:“你觉得,若是幻境我会看不出来?”
小糖一懵。
也是哦,鸢鸢是谁,怎么可能分辨不出真实和幻觉。
可是,眼前这个人有古怪不假,他绝不是小猎户!他不是人!绝对不是!猎户像是刚刚才发现小糖的存在,朝它扫了一眼后,对南鸢道:“它看起来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小糖顿时炸毛,“你才不聪明!你全家都不聪明!”
猎户看向南鸢,问:“还借宿吗?”
“鸢鸢,不能进去,这肯定是个妖精窝,他是妖精啊啊啊!”
南鸢抱着炸毛的绵羊糖,进入了小糖口里的妖精窝。
妖精当然不可能是妖精,但南鸢从猎户身上嗅到了一抹天地气运的气息。
以及,这肉身似有若无,像风云所化。
“小猎户,你怎么称呼?”
南鸢问。
猎户脚步微微一顿,眼里的疏离被另一种神色代替,“我姓叶,名子暮。”
南鸢进入小木屋后,熟门熟路地开始找东西。
点燃蜡烛,翻出银针和墨,再倒了一碗烈酒。
这些东西是现成的,就好像这小猎户一早便料到她会经过这里,所以提前备好了这些东西。
“坐过来,我现在就给你美美容。”
南鸢趁着给银针消毒的空档,抬眸看向对方,发现小猎户也正盯着自己看。
许是烛光柔和,他身上的冷漠疏离之色褪去了不少,眼里也染上了一丝柔软。
“你准备在我的脸上刺什么?”
叶子暮问。
“看你,你喜欢什么?”
叶子暮望着那笼着一层薄薄暖光的女子,缓缓开口:“我喜欢一种长着肉翼和四爪的上古凶兽。”
南鸢微顿,随即哦了一声,“这个啊,我也喜欢,这样威猛非凡的上古凶兽谁不喜欢呢?”
小糖听到这话,疯狂嗷嗷叫:鸢鸢你听听,你听听!这人绝壁不是小猎户,他是个怪物怪物!他连你的本体都知道了!然而小糖嗷嗷了半天才发现,它的声音被自动消音了,鸢鸢根本听不见。
还有它的小身板,居然一动不能动,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掌将它摁在了地上,不管它怎么折腾都翻不出这只大掌的手掌心。
呜呜呜,太太太可怕了!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人跟鸢鸢一样腻害!挣扎的小糖无人在意,屋内的两人视线胶着,谁也没有先移开,气氛有些诡异,但无人能够插入其中。
南鸢的目光从猎户的眸子转向他脸上的胎记,“可惜,你口中的上古凶兽是赤红如血的,你这黑斑——”叶子暮打断她,“你再看看我脸上的胎记。”
于是,南鸢就看到叶子暮在她的面前表演了一个胎记大变色。
一眨眼的功夫,那拳头大小的一块丑陋黑斑就变成了赤红如血的颜色。
南鸢:……小糖:……啊啊啊,妖怪啊,绝对是妖怪啊!南鸢的眼皮子微微颤了一下,拿起银针刺了起来,“若是疼的话,你便告诉我。”
叶子暮没有说话。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沉默的,只是一双眼从未从南鸢的脸上移开。
南鸢刺得很认真,连四爪赤血腾蛇身上密集的蛇鳞都一点点儿刺了出来。
木桌上,原本早该燃尽的蜡烛诡异地一直燃不尽,烛光将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不知过了多久,南鸢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杰作。
一条威猛的四爪赤血腾蛇从少年的脸庞一直延伸到脖子的位置,少年俊秀的眉眼顿时就多了一些锋芒。
“你刺得很好,很像你。”
叶子暮道。
南鸢眼睛微微眯起,“嗯?
不装了?”
叶子暮忽地淡淡笑了一下,眉间的锋芒顿时散开,变成了少年意气,“你的记性不太好,我也是。
这一世的记忆越来越淡了。”
“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
如今的你,对我的感情可还是按斤按两地分配?”
南鸢回想起遥远的从前,有一个小猎户在垂死之际,如何控诉她对感情的吝啬,直到死都不甘心。
南鸢的心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柔软。
但即便是这种时候,她说话还是下意识地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