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摇摇头,有一说一,虽然双方埋此龃龉,但两人非要选在老郭落难之际出走,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这里面肯定有无更深的暗涌不得而知,反正出走后,何云伟很快就进春晚剧组并登上春晚,多年后李菁也成曲艺家协会副主席。
两人选的路都站到了老郭的对立面。
甚至多年后,念及曹、何出走,老郭在德云家谱中写下了十分严厉的八个字:
欺天灭祖,悖逆人伦。
“折腾几次,姓曹的人回来了,但日子回不去了。为了压压那小子的傲气,后来他的演出费,是用信封装的。”
“人家也不傻,直接从信封抽出钱,亮出钞票,叫师弟上街吃羊肉串。这是做给老郭看的。在后台,这叫轻慢班主!”
“自那时起他也就彻底失去德云社的位置。何李出走后,有一份条件苛刻的合约摆在徒弟们面前,需效力十年,违约赔款百万。曹不肯签,遂遭禁演。”
“其中一个徒弟,只瞅一眼合约,当时就签了。”
“那就是岳云鹏!”
众人五味杂陈,在宁远看来,郭德纲来自江湖,也成于江湖。
文凭虽然不高,但在他那边,师徒人伦、江湖义气、礼义廉耻,都是世界观里看得很重的东西。谁要是忤逆人伦,谁就是大逆不道,谁要是背信弃义,谁就是寡廉鲜耻。
台上没大小,后台规矩立得却很足。与徒弟相处的确有师父的姿态,像个照顾饮食起居的家长。
哪个徒弟家中有难,他必定第一个站出来。李鹤彪打人不对,但还是要维护尊严,自己的孩子自己可以打可以骂,别人说一个字都不行!
可惜德云社又是一家注册公司。从这个角度看,徒弟其实是员工。按照现代公司的劳资关系,我在你这里替公司赚了大把钱,你不能只给我开这么少的工资,我想走,那是我的自由,你要是想留我,就给我开更高的价钱。
在这个层面上,何、曹二人与老郭,就变成打工人和资本家的对立面。
事实也证明,走的人,确实挣到更多钱。徐德亮买了房,何李二人在娱乐圈儿混得也还可以,曹云金住进五层大别墅。
但在老郭心头,逢难出走,是永远的痛。师徒制观念里,我教你手艺,我给你找饭碗,我捧红了你,你还嫌不够?
一出门,你们自立门户,抢我生意,这不是欺师这是什么?
退社后,何云伟认侯三爷同辈演员刘洪沂当干爹,曹云金收自己师弟当徒弟,在老郭看来这不是有悖人伦是什么?
依老郭)的个性,这些恩怨自然不能就这么过去。此后无数段子里都拿徒弟们说事儿抖包袱。每每面对记者采访,都要数落徒弟们各种不是,说他们狼心狗肺,说他们卖师求荣。
德云社已走过漫漫二十年光阴,老郭从落魄的争食狗,成为相声看坟人,从梳着中分的小黑胖子草根,变成掌管德云男团想让谁红让谁红的金手指
吃过的苦,已经可以说成笑谈;张文顺捧哏的《大实话》,已成绝本;仇恨过他的人,在江湖上没了声迹;支持过他的青年演员,最后又纷纷与之交恶……
个中滋味,有姹紫嫣红,也有满目疮痍。
当年家住右安门时,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又亲又抱的光景,早已化作一声叹息。
不知20年后,众人是否还能想起在昏暗路灯下打着快板儿招揽游客的场景?
德云往事聊完,话题回到于谦身上,从业三十多年,他上台时不可替代,下了台又始终和风口浪尖保持着一定距离,舞台焦点之外自有一方天地。
仿佛身上有一种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儿,能用寥寥几个字就把一个段子提升一个档次,被称为相声圈第一捧哏。
除此之外做很多事都像是无心插柳,看起来从没用过力气,一切顺其自然,但最终结果都不坏。
串,足足花30年才当上男一号,然而电影《老师好》以700万小成本拿到超过3亿票房,电影本身有褒有贬,但他的演技零差评,还拿到一个国际电影节的影帝头衔。
对动物的爱好也是,从逛花鸟鱼虫市场开始,最终发展出一处几十亩地的园子,自得其乐不说,还以此为媒介结交一帮朋友。
宁远笑问道:“最近您和夫人参加一档综艺?”
“哎,玩呗。”于谦喝口茶笑道:“导演一开始找过来,我们都有顾虑。现在真人秀总是要搞很多任务、闯关。另外我媳妇儿也不那么愿意面对镜头,怕让人家感觉我这干嘛呢?把全家都拉出来挣钱来了?”
“后来编导跟我们沟通说这个节目自由度很大,没有剧本,你们来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是不想干的都不干了,早上不起床,一直睡半天、睡一天,都没有问题。”
“我们就商量有这么个机会展示真实生活也挺好,告诉大家谁都是普通人,我们过的都是平平淡淡的日子,生活当中也会经历吵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对不对?”
“出发前收拾二三十个箱子打包发过去,除了衣服,还有茶具、普洱刀、檀香、香炉……”
“还有我喜欢的一些手把件儿玩物,像葫芦、核桃。你不能到时候两手空空,没事干对不对?”
气氛瞬间轻松,这就是于谦的个人魅力所在。
“今年上半年演出都停了,上节目之前我带着老婆孩子在我的马场住了大半年。”
“在那儿基本上不进屋,从早上一起床,洗脸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