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莺恍然大悟,替那些不明白叶窈窕的这话意思的那些人解释:“叶窈窕的意思是:有怨报怨,有恩报恩。”
她一甩大辫子,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当然了,我大姑这也不算是报恩,她投林大你那个这只能算是有眼色吧。”
张大花:“”这倒霉孩子到底是谁家的侄女!“张莺!”
张大花是真的要被这个侄女给气死了。要不是人多,她真恨不能给张莺一个大耳刮子。
“大姑,你喊我做什么啊,等我说完好不好!”
硬钢筋张莺很不耐烦:“大姑,你不是不明白么,那就别说话,听我说!人家叶窈窕,她跟你的仇还没解开,所以不会让你进叶家的屋子。但是你刚才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她要表扬你,所以就在她家门口给你编辫子,大姑你可还明白了?”
张大花可能也是被气糊涂了,指着张莺颤着手指:“门口就门口!”
众人差待你没惊掉了下巴:张大花这个雌老虎怎么落到叶窈窕的手里就成了小绵羊了?乖乖,往后可不能随随便便得罪林红,毕竟人家娘厉害闺女也不赖。
张大花并不知道,自己迫切想编头发让了步,居然成全了林红母女的名头。她其实一开始就不想当什么妇女主任。她张大花你让她吃吃喝喝绣朵花还将就,让她板板正正做正经事,她也不耐烦。
她既不想像毕玉丫说的那样为广大妇女们做事情,也也不想跟村里那些盘老舌头的妇女们打交道。但是魏大力说,她要是当了妇女主任不用做事就只钱拿,张大花就没吭声。
现在想想,哪怕她不当这个妇女主任,难道魏大力就让她做事,她难道还怕没钱花?张大花呵呵一笑:这个年头不要丨脸,就能过得好。她早就习惯了,还要什么幌子,谋什么名声?
张大花心里想这想那,目光却一直在叶窈窕的头上飘着。
叶窈窕这头发,还真好看。她也曾经有过这么一头好看的辫子,也曾经有人将目光黏在她的头上,更有人因为一个辫子整整一个月都没有洗头。
后来,辫子拆开洗了,灼热的目光也渐渐没了,她的生活一眼就看到了头,没有希望,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无聊
呵呵,其实这样也挺好。
思绪飘飞着,目光也渐渐迷茫。只是头顶上总有一双温柔的手,按着她的发,慢慢缓缓地梳着,一如当年那人:以后我会为你梳一辈子头发。
呵呵,一辈子有多久?其实也不过一个月而已。
张大花的眼睛渐渐迷离,不合时宜的泪水让她有点无措。像她这样的人,即便是流眼泪,别人看了都以为是装的。
“看看张大花,人家叶窈窕动作多轻柔啊,怎么还疼哭了呢?”
“还别说,叶窈窕这孩子越长越好看了。真是歹竹出好笋了,怎么林红那粗手大脚的就生出这么巧手的闺女呢?”
“你细看,叶窈窕这眉眼跟叶建国有点像。”
“哪里像了?我看不像。”
众人的议论渐渐走偏,有些年纪大的人看不惯张大花当街梳头,在心里呸了一声,就连叶窈窕都怪上了:“哪家好好小大姐跟这种人在一道。”
这话声音还不小,至少叶窈窕听到了:“大娘,那你家孩子都跟什么一块儿玩呀?”
笑眯眯的叶窈窕,居然让那个说话的大娘觉得威压甚重。她嘟囔:“反正不跟张大花玩。”
“大娘,”
叶窈窕边说边慢慢地将她一头长发梳通,神色温柔,丝毫看不出对张大花的厌恶。
叶窈窕:“大娘,伟大的lg领导说过,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我身边的人,成分很好,人也不是反动丨派,您说说看,为什么我们不遵循领导人的话,非要自己想当然?”
虽然话很多,每一句都说在点子上,砸在人心尖尖里头,但是叶窈窕不疾不徐地态度,却让那个大娘不好翻脸,只好悻悻然走了。再不敢随便嘟囔。
手里拿着小镜子的张大花,神色复杂地透过镜子,看着那个漂亮到让她自惭形秽的姑娘,无数个念头翻腾奔涌。她突然将镜子一扣,再不敢直视叶窈窕了。
张大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她厌恶那些背地里说她坏话的人,却又极其不习惯叶窈窕将她当成一个正常人。可自己这样分明就是一个神经病的心态:难道非要从一个人的眼中看到对自己满满的厌恶,才能觉得这是正常的?
“坐好喽,别分神!”
直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张大花这才从快要魔怔的纠结中清醒过来。她又默默地拿起镜子,这回她没有对上叶窈窕的脸,而是对上了叶窈窕那双如同振翅蝴蝶一般在她头顶上下翻飞的手指。
叶窈窕动作很快,手艺看得出也很精湛,张大花还没从自怨自艾中出来,镜子中的辫子就让她狠狠地惊艳了一番。
原来自己还可以这么好看?是不是从前的种种也能这样重现?
张大花反复端详着自己的辫子:跟叶窈窕的有所不同,却更适合自己,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张大花越看越满意,满意得都忘她都忘了刚才那一瞬,她曾经那么深沉沉醉于自卑中不可自拔。
而此时此刻,她只想让叶窈窕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我想每天都让你给我梳头,每天都给你鸡蛋行不?”
疯了!
张大花这人肯定是疯了!就为了区区一对辫子头,居然要给人家一天一个鸡蛋,这人该不是没选上妇女主任受刺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