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我妈就是怕我这大嗓门子吵着你。”
张莺人虽憨直,说话也是经常性的不过脑子。可她又不是傻到连这么点眼力见都没有,就连自己家亲妈的这点小心思都看不出来。她妈不就是觉得她大姑的名声不好,自己受影响么?可是她妈也不想想,不管她怎么样,她跟她大姑的关系都是断不了的,要是有人只看重这个那就看重呗。
反正她是不会为了别人的眼光不理她大姑的。在张莺看来,她大姑就是那一部分可以改丨造的人。
嘿嘿,她也是。张莺想起叶窈窕以前评价她的话,自己现在又用来评价她大姑,不由就又乐了。
张大花哪里知道自家这个侄女心里想的是这些呢。这么多天,只要张莺靠近她兀自,张莺娘就开始喊,张大花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可也还没到让人避如蛇蝎的地步吧。嫂子这样的态度,让张大花觉得很难堪。
外面人不管怎么说,她可以当成没听见,但是自家人这样,张大花有些承受不住。
“去吧,你这孩子也太吵了,头都被你吵疼了!”
张大花勉强扯出个笑容,闭上眼睛又冲张莺挥一挥手,一副:“你已经打扰到了我”的样子,显得有点不耐烦。
“大姑”张莺迟疑地瞟了一眼张大花,鼓着腮帮子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一向直爽的她第一回觉得词穷没话说是什么感觉。
她又偷眼看了下张大花,见她仍旧闭着眼睛不肯理自己,气得跺着脚走了出去。
“妈,你这么大声喊我做什么,都吵着我大姑了!”
刚才在张大花那里有多尴尬,张莺出来以后吼她妈就有多大声。
张莺娘尴尬地捂住张莺的嘴,小声嘀咕:“祖宗,你声音小一点,你大姑该听见了!”等拉着张莺往边上走了走才又责备张莺:“你这个二愣子,你又给她带什么了!”
“什么都没带,你又没有给我钱,问这么多干什么!”张莺脖子一梗,声音不知不觉又大了起来。
“死丫头”
张莺娘立马拉着她要往里屋去。
躺在床上的张大花默默地将张莺母女的话听在了耳朵里,也入进了心里头。她不是不知道张莺娘对自己家的顾忌,心里虽然恼怒,却居然也觉得张莺想得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谁都不想沾她这样一个名声狼藉的人。
张莺落寞着、无聊地抚摸着张莺送给她的手包,将里头的发卡和皮筋拿出来又放了进去,放进去又拿出来。
就这么如此反复着,无意中带出一个白色的纸条。
“这是什么?”
张大花疑惑地从手包里头缓慢地抽出一张纸条,她慢慢地展开,只见上头还写了这么一行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绝望,难过的日子里要镇定,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就快要来临。”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张大花爹妈没死前家里条件还可以,所以她也念到小学毕业,这些字还是认识的。
她默默地念着这几句话: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呵呵,生活何止欺骗了你,还特么狠狠地给她脸上来了一个耳光子,让她的脸皮子掉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不要悲伤不要绝望,难过的日子要镇定要镇定!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就要来临真的会来临么?张大花的眼中闪过一道光!
这几句话或许在别人眼里,听听也就算了。可是对于陷入绝望,整日迷惘的张大花而言,就仿佛是一展明灯在指引着她。
从来没有人这样跟她说话,从来没有人用这种口吻让自己坚强。
这几天被悲伤绝望笼罩的张大花,心口突然涌起一股暖流,让她觉得格外的熨帖。她当然知道这是谁写的,也知道只有那个人才会写出这么好的话!
叶窈窕,这可真是个好姑娘!
张大花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她笑着笑着却突然就又哭了!哭哭笑笑,泪眼朦胧的张大花让外头正说着话的张莺母女俩不由吓了一大跳。
张莺忙要过去看看:“我大姑她这是怎么了!”
张莺妈却一把忙拉她往边上躲了躲:
“死丫头,我跟你怎么说的,不是让你少去她那儿!”
张莺却不肯:“那是我大姑,怎么就不能去了?你听听她这会儿又哭又笑的。心里指不定得多难受呢!妈你快让我去看看,我大姑回来这么长时间还没听她哭呢,她怎么现在哭了,是不是哪儿又疼了?”
张莺娘坚决不肯:“不行,不许去!”
张莺有些生气了:“妈,你对大姑有意见吧,我每去一次你就说我!”
张莺说着气呼呼甩开她妈的手,话也说得不好听起来:“你怎么也跟胡丽她妈一样一样,妈你再这样可就有点讨人嫌了。”
胡丽前些时候弄出那种事情,胡老根一大笔赔了钱给张大花,又跪在了张大花面前保证再也不敢了,得了武奇娘的准话这才拖回家去了。胡丽一回到家就被她妈打了一顿就扔屋里头也没人管了。听说要不是胡丽她妹胡娟给照顾,胡丽差点发烧就烧过去了。
大家伙都健忘,这会儿忘了胡丽害人就只顾着同情胡丽的惨状,众人唏嘘的同时又开始在背地里说胡丽她妈狠心。
张莺的目光过于直白,她妈哪能不知道自家这个蠢得不透气的直头驴闺女想的是什么?
张莺妈真要被自家这个蠢闺女气哭了,她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张莺一眼:“你天天跟叶窈窕在一起,怎么就没学着人家的半分聪明、半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