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河有工分,虽然很苦,但是朱三却想去。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去,咱们娘仨吃糠咽菜也不能让你受那罪。”朱三媳妇掐着腰:“朝里去你可不能再说这种缺窍话,要不是人叶窈窕,今年你这腿过年都要过不安生。”朱三媳妇最怕朱三去上河工,去年魏村长让朱三推泥,结果朱三险些就连人带车栽河里头。
“朱三你给我记着,要是你没了老娘怎么也不会给你守着的!到时候带着你家娃改嫁我看有人给你烧纸不!”
朱三媳妇吼完就背过脸去,一双大眼噙满眼泪。魏大力那个不要脸的他安的是什么心思,旁人不知道她自己知道。
先是上工的时候装作不在意碰-到她-屁股她胸,看她反应。等见着她不是那种闷不吭声受人罪的就开始给她一家子小鞋穿。起先朱三媳妇觉得对不起朱三,可是到了后来却开始怨恨朱三,她觉得这男人真是太老实,人也立不起来,这要是换做叶建国或是村里头别的有血性的男人,一把刀杀过去看那魏大力能怎么着。
说是这么说,可是每每看到朱三拖着一条伤腿,颠巴着脚一瘸一拐空肚子上工,却把鸡蛋和细粮都声给她们娘儿仨,朱三媳妇就开始心软。
自此后,她也就认了,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人呢,朱三对自己够好了,生了两个丫头也没说她半句不是,就凭这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媳妇儿,都是我没用。”
夫妻俩背坐着许久,朱三半晌才落下这一句。
“谁说你没用了?啊,谁说你没用了!”
朱三媳妇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把个独凳子拉扯到地上凳腿朝上。她却顾不得心疼家里头这唯一的凳子,只狠狠地用手揉搓了一下脸庞,泛红着眼眶嘴里更是喷着唾沫狠狠地说道:“你还是不是老爷们,腿-裆里头那东西莫不是鼻涕给你擤了?要是个老爷们有点尿性,朝里去就不要说这些怂话,有你在总比一个人拉扯孩子受人欺负好。”
村里头的寡妇被人看不起,受人欺负。寡妇门前是非多可不是说说而已,这要是性子泼辣点的还好些,如果是软性子那真是人受尽罪还要背臭名。
“媳妇儿,下回我不说了!”
朱三快走几步追上朱三媳妇,许是因为走得急切,他脚坡得越发厉害起来。朱三媳妇本来还想推开他,可是一见男人颠着脚走不稳当的样儿又心软,只好狠狠瞪他一眼。
“媳妇儿,咱好好过日子,我不是还有手艺么,往后我也跟叶队长学,去别的生产队接点活干干。”
村里农闲时,是允许到别的大队做些手工活的。朱三有一手好木匠活,只不过前些年饭都吃不饱,没人能有心思打东西。就说朱三自家家也不过就是一条独凳子三哥破板凳。这几年眼看政策松散,老百姓手里也有了些许的余钱,也开始有人置办家什儿。
“先养好伤,别的咱蹲下来慢慢商量着再说,反正咱家打的粗粮也够吃,咬咬牙总能扛过去。”
朱三媳妇舒缓了情绪,又一揉眼睛,站起来:“我去叶家看看。”
说来也奇怪,她那天跟叶窈窕那丫头统共也说几句话,可是心里就是格外的舒坦。不过朱三媳妇也自拘,她怕叶窈窕嫌弃她,毕竟她一个糙老娘们家里穷又有负累,叶窈窕一个长得如花似玉正是花骨朵年纪的小大姐,跟她能有什么话说的。
但是因为朱三这一搅合,朱三媳妇决定还是走一遭。
“去吧。”
朱三目光正好对上自家媳妇宽厚的肩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只觉得媳妇方才沉重得都有些佝偻的肩膀,这会儿竟然显得十分轻松。如果去叶家能让媳妇儿心里舒坦,那就让她去吧。反正都是家前屋后的庄邻,往后多的是报答的时候。
朱三媳妇踏进叶家门的时候,叶窈窕正思索着自己步骤到底错没错。她是按着步骤一步一步来的,可等做完了,她又觉得这是不是太简单了。总觉得哪里有些妥当。
当然在叶寒三兄弟跟前,她是不会露怯的。这会儿见朱三媳妇来了,少不得请教一下。
“我就是这么几步,三嫂你看对不?”
朱三媳妇笑着点头说是,又称赞一句:“还别说,窈窕你做的真不错,”朱三媳妇边说边上前把叶窈窕的袖子给放下来,还瞥了一眼后头那个标标志志小大哥。
叶·标标志志小大哥·宸摸了摸鼻子,莫名有点心虚。这位大嫂看人的目光真是有些怪,小村姑不就是露个嫩手细胳膊么,有什么的,现在又不是什么授受不亲的年代!
叶窈窕也不怎么在意这些,只以为朱三媳妇这是怕自己冻着。
“嫂子你坐,这几天天冷也不见你过来,正想着找你说说话呢。”
叶窈窕一看朱三媳妇过来就知道她的来意,索性将话头递给她接:“本来想找你看看腌酸菜,又怕你忙没好意思,现在你来了,可要再帮我们腌些雪里蕻。”
雪里蕻是甜水村人常吃的,比起酸酸菜,雪里蕻就没什么复杂的了,只要用粗粒大盐谁都能颜一缸齁咸的咸菜。叶窈窕是客气客气,朱三媳妇倒是认认真真说了里头的几个关窍。比如无水,比如盐粒子揉细
叶窈窕认真听着,后头还拿了上笔和本子记着。
“嫂子,你再跟我说说发面吧,除了要用老面做引子还要怎么做才能烙出不酸又不黄的大饼?”
叶窈窕正想着用什么借口让人不觉得她饭做得很好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