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四个女子都神色凝重,仿佛一旦泠翠执意饮下,她们随时就有性命之忧一般,木冉接过玉碗交回茗葭,“不知各位可带我们去见流云仙子?”
“流云仙子?”芪若疑惑道,眼珠一转,随即浅笑道:“您说的可是我们的圣君?”
正在说话间,身后传來丝竹管弦之音,众人皆回头,不禁屏息赞叹。
“参见圣君。”身旁的五色裙衫女子皆半跪着,双掌合十于胸前,神色庄重。
“都起來吧。”悬于湖中央的女子一身白衣,头戴玛瑙珍珠贝壳镶嵌的王冠,两缕黑绸般的长发垂于胸前,微fēng_liú过,青丝如流水柔柔摆动。远观之,此女容颜模糊,五官并不能看得十分真切,加之湖心雾气萦绕,便是更难目睹芳容。左右两旁各有两个年轻的侍从,手持丝竹乐器,手指轻轻拨弄,湖边枫树竟全数红透,火红的枫叶纷纷散落。
“各位,本君在此恭候多时了。”
“晚辈能得在此见流云仙子,实属幸运,能亲眼目睹苒镜古城昔日风姿,更是难得。”屈桑上前拱手,态度谦和,若真的要论辈分來,这流云仙子的确要长他一辈,但若论起年龄來,他却是实实在在要比流云仙子老,凡间有辈分一说,天界也撇不开那些纠缠不清的关系。
“早就见识过屈公子才华过人,善于辞令,如今得见真人,果真如此。”
早就见识过?屈桑纳罕,低声咕哝道:“莫非你也同悠尘那混蛋一样在我身边安插了什么监视的飞虫飞鸟不成?”
“我是如何知晓,屈公子也不必探个究竟了,各位大老远的來我苒镜湖,定是想要得到暝之流光,对吗?”她慢条斯理,微笑始终都挂在唇边,雾气散尽,他们这才见得她的真容。
三千年光景,也不过眨眼功夫,流云仙子丝毫不改在天界之时的霸气与风姿,成为水妖之后反而比在天界更美了。
“我已非仙人,各位还是不要再称呼我为流云仙子了,这个名号,三千年前就已经消失了,就像苒镜古城一样,从此绝迹于世,沒人会记得……如今,我叫羲墨,各位不用像她们一样称呼我为圣君,叫我羲墨便好。”
泠翠猛地愣住,这个名字,她一点也不陌生。那座古宅里面的,自称是被妖怪囚禁五十多年,好心的替她赶走妖鬼斑辙,为她梳理发髻,还传授她驾驭男人之术,更将所谓的“锁情咒”赠与她的老妇人,羲墨。她以为最蠢的人总是轮不到她的,原來,一次次被欺骗,被利用的,始终都是她。
她直直地瞪向羲墨,悬于湖心,惊为天人的白衣女子孤傲清冷,目光也正好与泠翠对上,羲墨唇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仿佛是在告诉泠翠:傻丫头,你真以什么事都是那么容易办成的吗?得付出代价才行,这才是开始而已。
泠翠自知其中有诈,此行必然不会一帆风顺,却也只是将心底的话收回,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她直觉地认定,能帮她的,唯有羲墨。
“各位,请随我到寒舍暂作休憩。”羲墨缓缓抬起双手,手腕微微摆动,湖水被分成两拨,不多时便现出一条幽长的阶梯,斜斜向下,也不知通往何处。
羲墨先跨上石阶,两旁的侍从都列队等候木冉青离等人,待他们跟上羲墨的步伐踩在石阶上时才发觉,这看似冷冰冰的阶梯踩上去竟是软绵绵的,如踩在棉花上云彩里。
羲墨走过时,阶梯两旁竖着的石柱忽地燃起灯火來,橙色的灯光像晨曦,柔柔地照在每个人的身上,水底的寒意瞬间被驱走,那碧云灯一直引导着他们走过很长一段路程。越往前走,越是幽深死寂,阶梯在黑暗中不断地延伸盘旋,绕來绕去,忽而上,忽而又下。
水滴声近了,滴滴答答的水声中还隐隐透着女子的嬉笑声,“这些丫头们又开始疯了。”说话的是芪若,语气中显然透着斥责之意,“圣君,容属下回大殿稍作清理。”
羲墨低声应道:“你先同茗葭回去准备筵席,本君要好好款待远道而來的客人。”
芪若领着一众彩云先行穿过水帘,前方忽地亮起千盏花灯,眼前的景象令三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