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客厅东侧落地窗下,鹏鹏坐在钢琴前,微低着头,双臂轻轻舒展了起来。
此时的鹏鹏,不再是那个恐惧与陌生人接触、却又渴望友情的自闭症孩子;而是凭着一份音乐天赋与才华,便足以让人目光无法挪开的英俊青年。
周羽没有想到,她一个音痴居然开了窍,竟从鹏鹏指间流淌出的音符里,体会到了曲调中所蕴含的宁静与温柔,以及对美好的追求,对爱的无尽渴望。
生怕惊扰到鹏鹏,周羽一直站在客厅门口,根本不敢挪步。
等一曲终了,周羽才走到鹏鹏身后,双手放在他的肩上:“鹏鹏,你都可以开演奏会了,弹的是什么曲子,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这是《水边的阿狄丽娜》,”萧教授的声音传进了客厅:“是他妈妈当年最爱的曲目,也是鹏鹏弹得最娴熟的一首。”
周羽转头看了看萧教授,突然有些遗憾,如果今天萧子锋能在场,一起聆听鹏鹏演奏的音乐。气氛肯定更好。
“我服了你!”一直拿手机对着鹏鹏在拍的林扣扣,这时冲着他比了个大拇哥:“不看谱子都弹得这么溜,鹏鹏,跟你哥一样,你也是老大!”
“你够了吧!”周羽斜了林扣扣一眼。
音乐再次响起,鹏鹏显然意犹未尽,这一次,弹了首挺欢快的曲子
客厅外的走廊上,萧教授凝神望了鹏鹏许久,随后背过身,用手指抹掉了眼角的一滴泪。
萧家餐桌边,萧教授耐心地在喂鹏鹏吃饭。
“我们鹏鹏还记得不少曲谱吧,”萧教授拿起餐巾布,替鹏鹏擦了擦嘴边的汤汁,“回头我去请人给钢琴调调音,以后你想弹了,就到琴边坐一会。咱们也不参加什么大赛,就当个业余爱好,爸爸永远是你最忠实的观众。”
鹏鹏没有回应,只大口大口地吃着饭。
“萧教授,我刚才把鹏鹏弹的曲子发给萧老师,他回了一个哭的表情包,这得是多激动啊!”林扣扣在旁边搭了一句。
萧教授略停了一下,才回道:“大概吧!”
周羽心里动了动,目光落到了萧家父子身上。
刚走进小楼时,周羽还在人家客厅参观了一下。
萧家的装修称不上豪华,甚至显得有些过时,屋里基本上没什么装饰,倒是随处放置了不少相框。
这个家庭所经历过的各个时期,以影像的方式被记录了下来。里面出现最多的人物,是一位面容温和,与萧子锋有几分相像的女士。她总是搂着一个不喜欢抬眼看镜头的小男孩。而随着小男孩一点点长大,女士也渐渐苍老了。
那么多相框里,偶尔会有萧教授年轻时的身影。但让周羽不解的是,这个家里另外一位重要成员,却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张照片上。
“萧教授,鹏鹏比我们刚认识他的时候,灵光多了!”林扣扣说了一句。
“前几天鹏鹏的医生过来,说孩子能保持现在的状态,已经算不错。从知道他得了病,我们就一直带着他求医,如果不是后来我疏忽了他……”萧教授不知想到什么,看向鹏鹏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歉疚:“现在想要鹏鹏有什么改善,已经不可能了。”
说到这里,萧教授将手里的碗递给了保姆李阿姨。
鹏鹏似乎还没够,盯着被李阿姨拿走的碗,不乐意地道:“饿……”
“不能再吃,”萧教授摸了摸鹏鹏的头,循循善诱地道:“你已经饱了,要乖乖的,弟弟、妹妹都在旁边看着呢!”
“姐姐。”鹏鹏朝周羽看了过去,倒像是要找她撑腰。
周羽摇头,拿起自己的空碗:“我也不吃了。”
“不对啊,鹏鹏,你要是叫她姐姐,就得一视同仁,”林扣扣顿时乐了,瞧了瞧周羽,又拿手指指自己,“你也得叫我哥哥。”
“你们两个都没有他大。”萧教授好笑地道。
周羽忙回了句:“在鹏鹏眼里,我是能保护她的姐姐呢!”
“还真当自己是根葱啊!”林扣扣故意嘲笑道。
“我也是你姐!”周羽一把拧住林扣扣耳朵,“告诉你,以后要听姐姐的话,别不信啊,把我惹毛,我就去找别人搭档。”
“放开,讨厌!”林扣扣一边嚷,一边挣扎。
看着两人打闹,鹏鹏先是好奇,随后竟“呵呵”笑出了声。
那笑容一闪即逝,却落在了萧教授的眼里。
怔了片刻,萧教授伸手摸了摸鹏鹏的头,声音温柔地道:“儿子,以后多笑笑!”
锦城体院羽毛球队备战锦标赛的集训,这天正式开始。
羽毛球东馆一块场地上,周羽正在进行后场扣杀训练,说白了,就是以一敌二打比赛。
给周羽当陪练的,是两名身形高大的男队员,从一上场,全都是后场球。而周羽却受到限制,不准吊短,只许扣杀。
后场扣杀最费体力,将近一个小时的训练,周羽身上的球衣已经湿透,感觉下一刻自己就要虚脱倒地。但教练就是不喊停。
既然不许停,周羽便咬牙坚持,谁教她和林扣扣是混双组实力最差的;谁教她不自量力,要跟人家高手一拼高下。
“怎么样?”萧子锋走到场边,问负责周羽与林扣扣训练的混双组秦教练。
“快打残了,这个还能撑一会,”秦教练笑呵呵地道,又用手指了指跟周羽相邻的一块场地:“那个差不多要挂!”
萧子锋朝着那边看了一眼,略点了点头。
“别说,这小丫头有股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