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着曾经种种,荣音和段寒霆不约而同握住对方的手,十指相扣。
这一路走来,实属不易啊。
那边,杜玉笙也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拿到这张照片时,我终于看清了你的眉眼,也彻底把你和晓娥区分开了。其实你和你阿娘的长相,只有三四分的相似,最相像的地方在眉眼,其他地方……不怕你笑话,我当时越看越像我,怎么瞧都觉得不像荣邦安。后来,我就找了一个专门看面相的师傅帮我看。”
小傲忍不住插话道:“爹您说的不会是那个江湖骗子老费吧,他以前还给我看过面相,说我是白虎星转世呢,可拉倒吧。”
大太太在旁边“啧”一声,拍了儿子一下,“大人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儿。”
杜玉笙没去骂儿子,只道:“一个江湖术士的话,我自然不会全信,可他细细地分析了一番,说的也是有鼻子有眼的,我就此上了心,开始着人调查。”
调查自然不能明着调查,只能暗地里去查。
那时,杨慕臣是他的亲信,正好陆卿卿也被安排到北平发展,便派他去京津一带明察暗访荣音的身世,只是没想到杨慕臣当时就有了贰心。
其实他早就查出了荣音的身世,却一直没有告诉他,甚至为了自己的计划,也因着她在段家的身份,想要同她建立合作,更怕他会插手,故意瞒着他。
最后自然是东窗事发,暴露了,实在瞒不住了,才将调查到的事情告诉了他,也设法取到了荣音血液,拿去国外进行了血型比对。
经过各种严格的比对,终于确定了,荣音就是孟晓娥给他杜玉笙生的亲生女儿——这一事实真相。
“打那时起,曾经和晓娥经历的种种事情都在脑海一一浮现,跟过电影似的,然后,我就开始恨自己。”
杜玉笙眸色深深,氤氲着水光,“我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能力保护她;我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恨自己,为什么在终于能够给她安定生活的时候却失去了她……我恨了晓娥那么多年,曾经有多爱,后来就有多恨,这股恨,折磨了我十多年,也支撑着我踏上血路,打下这片天地。”
荣音听着,好不容易干涸的眼角又有些湿润。
其实阿娘那些年,过的又怎么可能如意呢?
人人都说,“表子无情,戏子无义。”
阿娘常说,人生如戏,却比戏更加糟污,而这艰难的世道,好比是抹去了脂粉的脸,无情,有的时候是为了自保。
“我一直以为,你阿娘在荣家过的是锦衣玉食、衣来伸手的生活,后来才知道,荣邦安那个畜.生,完全将你阿娘当成赚钱的工具。”
杜玉笙说到这里,沟壑纵横的脸上现出一丝江湖人的嗜血杀意,“他的家业,他的赌债,都是用晓娥的钱来填的,便是这样,他也不曾善待于她,竟被他那几个妻妾撺掇着一枪打死了晓娥!那个时候,我就看出你在报复荣家了,既如此,我便予你推波助澜一番,你想做什么,自有我为你兜着……”
听到这里,荣音蓦地瞪大眼睛,脑中灵光乍现。
“所以说……真正杀死荣邦安的人,是爹?”
杜玉笙点了点头。
——
回到房间,荣音的心情还久久没有平复下来。
段寒霆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她手上,见她还是一副没有回神的模样,抚了抚她的头,“怎么,还傻着呢?”
荣音抬起头,愣愣地看他一眼,“相公,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段寒霆眸光轻闪,忽然抬手掐了下她的脸。
“啊……疼。”
荣音一把拍开他的手,瞪他一眼,“那么大劲儿做什么?”
“这不是怕你不够疼,不相信这是真的吗?”
段寒霆轻笑,抚了抚她的小脸,“怎么样,这回相信是真的了吧。”
荣音“嗯哼”了一声,往后一倒躺在床上。
“你知道吗,今天我的脑子就像过电影似的,以前经历过的一幕幕噼里啪啦在脑海里闪现,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了,可又那么熟悉。”
段寒霆也在她旁边倒了下去,躺在她身侧,“我也有这个感觉。”
“是吧?”
荣音莫名又有些兴奋,忽然翻身而起,扑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你说,我们多少次死里逃生啊,好几次都差点栽在波文手里,都是爹出面救的我们。那时候我还在想,这杜老板真是个及时雨啊,怎么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出现,救我们于水火呢。原来都是亲情的力量啊,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段寒霆看着她长吁短叹的小模样,不由失笑,抬头刮了刮她的鼻子,“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荣音枕在他的肩膀上,涩涩道:“没有不乐意,就是觉得庆幸,也挺汗颜的。”
“汗颜什么?”段寒霆不解地问。
荣音把玩着他的手指头,摸着他指腹上厚厚的茧子,道:“以前啊,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好像一切事情尽在自己掌握之中,每次死里逃生,都觉得是自己福大命大,有贵人相助……可现在想来,才知道自己有多狂妄,多天真。之所以能够翻天覆地的作,不过是因为有人在为我负重前行,挡风遮雨罢了。”
段寒霆夸张的“呵”了一声,侧头看着荣音,“看来段夫人长大了不少,连这个深奥的道理都悟出来了。”
“我说真的。”
荣音轻拍他一下,让他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