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心下一沉,飞快转身。
夜色凄迷,万籁无声,那人笼罩在淡白的月光下,一身青衣,神色复杂不安,居然是挽心!
苏漓立刻敛住心中悲痛,暗暗告诫自己,这样的软弱,以后不能再有了!冷漠浮上苍白的面颊,她平复心神,起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挽心垂首道:“挽心回府,听沫香说小姐陪同黎瑶小姐,前来祭拜摄政王妃,一直未归,便过来看看。”
苏漓淡淡“嗯”了一声,举步欲向前走去,刚迈出脚,心头骤然巨痛,竟然忍不住,唇角涌出一缕殷红的鲜血。
挽心大惊,赶忙上前将苏漓扶住,急切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胸口痛闷欲裂,眼前一阵昏黑,苏漓紧紧抓住挽心的手臂,强忍片刻,方喘息道:“没事,我……我下午乘马车过来的时候,在山道上出了意外,没留神……受了点伤。”
她说得轻巧,但看她脸色如此苍白,分明受了严重的内伤,竟然还能撑到这个时候!挽心眉头紧皱,二话不说,将苏漓扶到地上坐稳,双掌一翻,紧贴在她后心。
一阵暖流缓缓游遍全身,奇异地抚平了她心头的闷痛感。片刻之后,挽心额上微微见汗,觉察苏漓气息渐已平稳,方才收手。
苏漓身子一松,倒入挽心怀中,喘息道:“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沫香守在小院内一夜,心急如焚,绕着屋子转了不知多少圈。天光微亮,苏漓与挽心才悄悄回到府中,两人赶忙扶她上床歇息,沫香仔细地替她擦了伤药,生怕再留了疤。
苏漓心神俱疲,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去,直到傍晚时分才醒过来,伤处仍在隐隐作痛。沫香见她醒了,不由欣喜万分,忙伺候着苏漓用饭。
苏漓见挽心立在一旁,心事重重,淡淡道:“沫香,撤了吧。我想歇歇,挽心陪我说说话。”
沫香收拾了东西下去,挽心奉上茶来,沉默不语,苏漓接过茶杯,头也不抬地问道:“怎么?莫非你没话对我说?”
“咕咚”一声,挽心竟然直直跪在地上,苏漓吃了一惊,抬眼看她,发现挽心眼中隐有懊悔之色。
“当日是挽心大意,令小姐犯险,还请小姐责罚。”当时形势所迫,挽心实在别无选择,也未料到苏漓会突然推开黎瑶,更想不到苏漓轻易就认出了她!没有猜忌和害怕,反而助她脱险,如今的苏漓,当真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苏漓目光微动,她倒是承认的爽快!“那天的事,错不在你,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不必放在心上。况且……之前你已提醒过我,尽量远离东方泽。”沉吟片刻,她缓缓又道:“这么多年,你时刻守护,尽心照顾,我心里很清楚。只是……你的身份,令我很是意外。”
话,说的很客气,然而她犀利的眼光,却带出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挽心叹气,“事到如今,挽心绝不敢再对小姐有半点隐瞒。”
苏漓看着她,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挽心目光隐有哀伤,缓缓说起自己的身世:“我本是一名孤女,自幼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十岁那年被一人收留。他待我极好,养育栽培我,只是十六岁时才知道,原来他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沉门门主!”
苏漓不由心头一跳,沉门?!那可是名满天下的江湖第一组织!难怪当时苏漓的发钗中藏有沉门的mí_yào,想来应该是挽心给苏漓防身用的。
传言沉门门主武功盖世,神秘莫测,手段非常,专接暗杀任务为生,门下有四大金牌杀手,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王公贵族,只要你出得起银子,就没有沉门不敢动的人!江湖上一提沉门,几乎人人色变。
苏漓试探地问道:“那你……后来成了杀手?”那沉门门主如此厉害,岂是省油灯,定是见挽心根骨俱佳,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才会收养了她,待成年便可为自己卖命!
挽心点了点头,沉声道:“挽心便是沉门四大杀手之一。”
苏漓登时一震,惊讶道:“难怪你身手如此厉害。如此说来,沉门之中岂不个个都是绝世高手?”
挽心皱眉思索道:“门中之人彼此间并不熟识,每次行动都由门主亲自指派,任务结束后各自离开,其他的事我也不清楚。”
苏漓轻轻点头,思忖了下,好奇道:“以你这样的能力,为何会甘心屈居相府做一个奴婢?”这个疑问的确在她心中盘恒已久,根据平日挽心的言行判断,以前的苏漓定不知情。
挽心眼光一黯,凄然笑道:“能力再强也有失手之时。当年挽心初出茅庐,任务失败,若非二夫人出手相救,我……早已命丧黄泉。”
“原来如此……那你是为了报答我娘的恩情,才一直留在相府?”
“当日二夫人见我伤势颇重,便与相爷谎称说是娘家前来投奔的远亲,路上遇了劫匪。伤好之后,门主觉得相爷地位尊贵,为方便沉门探听消息,我就没有离开。”忆及往事,挽心的情绪微有波动:“二夫人救命之恩,挽心一日不敢或忘。她临终时千叮万嘱,命挽心一定悉心照看好小姐。挽心万死也要保小姐周全。”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微有些不稳,却强自压下。这一番话全然发自肺腑,听在苏漓耳中,心头不禁涌起一阵酸涩,原来每个人背后都隐藏着自己的无可奈何。心下一动,想必从前挽心逼迫苏漓习武,也是怕自己有朝一日出了事,身边再无可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