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濯的瞳孔骤然一缩,猛地掉头,阴冷锐利的眸子像一把钢刀朝她直刺过来。伸手抓住她的长发,将她的身子提了起来,恨声道:“你这贱人,张大眼看清楚!是否本王误会了你!”
黎苏顿时睁大眼睛,呆住,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不可能……
诡秘、不可思议的事实,带来的惶惑和恐惧,将她瞬间击中,令她几近崩溃,控制不住浑身颤抖。她蓦然闭了眼,心头刺痛到麻木,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她完全没有准备。
眼前,似乎铁证如山,她所有的争辩,都已无任何作用。
“如何?无话可说了?方才你还砌词狡辩,说什么出身名门最懂得礼仪廉耻……哈哈,真是可笑!”东方濯大笑出声,充满了自嘲的心痛。
他平生最恨欺骗,枉他对她一见钟情,千方百计让父皇下旨赐婚,却万没料到,在大婚之日,得来这样一个笑话!看起来那样完美无瑕的女子,竟然如此下贱不堪!他觉得自己蠢到极点,复又恨恨道:“来人!拿纸墨笔砚,本王要休了这个贱人!”
一阵冷风随着门开,扫了进来,刮在女子裸露的肌肤上,她的心,此刻比腊月间的三尺寒冰,还要冷上几分。
莲儿直冲进来,惊慌失措地将她揽在怀里,急忙拢紧那残破不堪的衣衫,试图盖住裸露的肌肤。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主子,再看向脸色阴郁的静安王,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黎苏木然地坐在地上,脸色平静得让人害怕,莲儿看着这样的她,吓得忍不住哭出声来,她却依然没有反应。只是微微抬眼,扫了一眼那些用鄙夷目光看着她的下人们,还有那个说要休了她的男人,突然间,她冷冷地笑了。
东方濯没看到她的笑容,径直走到桌旁奋笔疾书,字迹缭乱,怒气冲天。写罢,抓起休书向一旁的主仆二人扔去!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抓起休书,竟然站了起来,没有看上一眼,艰难地走到东方濯的面前。
东方濯这时候正在气头上,见她走近,以为她必然要求饶,冷哼一声不屑地撇过头。却没发现她唇边的那一丝冷笑,越来越深,越来越冷。
身体里被撕裂的痛楚,依然清晰,她高高地抬起下巴,用垂视的眼光,冷冷地注视着,这个极为英俊却冷酷无情的男子,眼中无有温度,也无半点情绪起伏。只是淡淡地,冷笑着,一字一字,缓缓说道:“静安王!休得好!像你这样的男人……今日你不休我,他日我也必会休你!”
“你!”东方濯一怒回头,似是不敢置信,她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黎苏又道:“静安王东方濯……希望将来,我们之间别再有任何牵扯,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她声音不大,却冷静得可怕,带着冰一样的寒气,字字打在他的心上。东方濯心底一震,神色难掩惊诧痛怒,瞪着她,想同之前那样痛斥她,但张口却发现他竟然吐不出一个字来。这样骄傲决绝的黎苏,明明心里很痛,面上却那么平静的女子,他仿佛从不曾认识。
女子指尖忽然用力,将休书一撕两半,再撕成无数碎片。苍白的纸屑,如冬日里冰冷的雪,被抛洒在他的眼前,一股冷冽寒意,瞬间直击他心肺。
东方濯不由自主浑身一颤,内心突然涌出无法扼止的悲痛,将他定在了那里。他呆呆地看着她扶着莲儿的手,那样步伐艰难,却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曾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子,想拥在怀中呵护一生一世,她曾是他认为的鸿福吉星,连凤血灵玉也认了主,可是这一刻,他终于证明她是他的耻辱,极怒之下休了她,却提不起心来厌恶和憎恨她!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就好像走出了他的生命永不回头……
他的心,忽然间,像是被人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