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亦趴在池清的肩头,继续睁着眼做他的噩梦。他看到狱卒收起长长的鞭子,拎起早就准备好的木桶,倒在他的身上,冰冷的水冻的他四肢僵硬,寒冷让他感觉不到伤口的疼。他被冲洗干净后,等待被狱卒拖回大牢。
这次他等啊等,却等不到身子与牢里地面摩擦的疼痛,他抬头看,见几个狱卒凑到一起说话,神色焦急。他就趴在地上,闭着眼睡觉。这里比牢房好多了,至少干净,没有脏水。
过了会,有狱卒粗鲁的把他身子翻过来,把他被打得不成样的旧衣裳给扒了,又给他浇了桶冷水,最后给他换了件囚服。
在昏昏迷迷中,他被抬回牢房,很少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平时都是拖着走,回牢房的路上亦是长长的折磨。
又过了片刻,他听到有人唤他“杭亦”“杭亦”,他想睁开眼,却只能睁开一条缝,他侧躺在地上,看牢门外站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牢里一灯如豆,他还是瞧出来那是池清。他常伺候池清穿衣解衣,对于池清的身量再清楚不过。
“池清。”余杭亦低声唤。
池清赶紧应声:“必胜,是我,我在呢,别怕。你醒过来了?”
“就是我害死他的,你杀了我吧。”
“你说什么?”池清犯疑,他把余杭亦放平,到桌边倒了杯茶水喂余杭亦吃。余杭亦哪肯好好吃,舌头把水全推出来,还含糊不清的嘟囔什么。池清自己喝了水,堵上余杭亦的唇,将水渡过去,也将余杭亦的话堵了回去。
喂完水,池清问:“你想说什么?”喂完余杭亦喝水,果然好多了,余杭亦动了动嘴,慢慢闭上眼,睡了过去,脸色也渐渐好了许多。池清拿过被子给他盖上肚子,守着余杭亦坐了一会,等余杭亦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他便出了帐篷。
外头,冯罗拦着白术问医:“对,就是脚发痒,还起水泡。”
白术不耐烦道:“将士们谁没这个毛病,你去找傔人拿药抹抹,别拉着我。”
“治不好,要不我脱鞋给你瞧瞧。”冯罗说完话,一手拉着白术,一手就把鞋脱了。连峰端着药,闻到味,忙拿帕子捂住口鼻。
“把帕子拿下来,晚上睡觉谁脱鞋不是这个味儿。”白术就瞧不得连峰这样。
“见过大将军。”几个人这才注意到大将军就立在他们身边。
池清问道:“战必胜如何了?”
连峰只当是余杭亦立了大功,又是大将军的亲信兵,大将军关心问上一句也是情理之中,他答道:“还没醒过来。”
白术却是心里有数,对大将军也不作隐瞒:“属下认为战必胜应该是遭受过什么大的刺激,留了心魔,若是不解开,倒是容易常常犯病。”
“他只是吓的。”连峰急道。白术这样说,那意思不就是余杭亦不适合当兵,万一大将军把余杭亦赶出队伍,余杭亦刚刚绽放光彩的大好前途可不就给毁了。这个军医实在坏事,改日定要好好捉弄一番。
“我知道,你不用给他治了。”心补须心药医,要白术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