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余杭亦的声音软了许多。
余罗天心中满意,激将法用了,感情牌也打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当初我的主子可是最受皇上宠爱的皇子,你知道他为何会被砍头么,你又知道我一众好友为何会被抄家么,你知道咱们家为何败落么?”
“为何?”
“因为池清想要得到你,他想让我亲手把你献上,让你对他怀有感激之情,而主动献身。所以他做了不少手脚,让我陷入不得不依附他的处境,杭亦,他根本不会在乎你弟弟们还有我的死活,他只是为了得到你。看,他把你弟弟都害死了,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他的凶残本性么?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他能一时对你好,难道一辈子都爱着你。就算他一直爱护你,可你要跟一个仇人过一辈子?”
“不可能是……”
“住口。”余罗天大怒,抬手扇了余杭亦一巴掌:“难道非得让你亲眼看见你弟弟们的尸首,你才会相信么?你可知我想尽办法逃出京城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快跟我走,说什么我也不会再让那个畜生伤害到你。”
余杭亦被扇的耳朵嗡嗡作响,脑子混乱,被他父亲拉扯着走了半里地,这才回过神来,追着问:“您是自己逃出来的?”京城戒备森严,凭他父亲之力怎么可能逃得出来。
余罗天看见余杭亦眼中的怀疑,毫不慌张,随口便道:“其实是皇上隆恩,放了为父一马。皇上宅心仁厚,咱们不能有负君恩吶。不管怎么说,咱俩先回到京城,你得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才能放心。我不能再失去你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我再承受不了了,你要是孝顺,就好好保护自己,好好活着。”
皇帝的隆恩?
“父亲。”余杭亦的眼眶湿润。父亲痛苦成这样,看来他的弟弟们确实都已经离开人世了。他脑子现在乱成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是有一点他却是非常明白:“皇帝不会保护咱们的,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下得了杀手,怎么会护着我们。”
实在不行,他先把他父亲送到一处安全地方藏起来,再回去找池清问个清楚。他父亲说的再真,他也不敢相信池清会是那样的人。
“放肆,皇上那是大公无私,为了百姓痛杀亲儿。皇上大仁大义,我等更该追随才是。”
看着父亲只有恼怒没有悲痛的神色,余杭亦混乱的头脑多了一丝冷静。他想起以前,父亲对主子的忠心,简直恨不得把脑袋都送上。现在呢,主子死了,却只说皇帝好,而不为废皇子难过。
他有点看不透父亲了。
猛然间想起来冠瑟,那个与父亲追随过同一个主子的人。冠瑟骂父亲什么来着,不忠不义!
吕铮说,父亲往京城的方向逃。父亲却说,逃出京城是为了他。可没见到他怎么就要回去了?
所以,难道说……
余杭亦低垂着头,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念头。
“好孩子,快随我走,莫被池清追上来,我死了不要紧,保不住你我就是死也闭不上眼睛。”
父亲待他真好!
鼻头忍不住发酸,余杭亦掉下两滴眼泪,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焦急道:“可是父亲,杭修此刻还在池清手里呢,我们一走,池清必然迁怒杭修。我们还是先回去把弟弟救出来,再回京城不迟。”
余罗天眼中闪过一抹痛色,看的余杭亦忍不住生出许多期待来。可是很快,他听到父亲说:“若是咱们再回去,怕是连你也保不住,咱们余家必须要留下血脉,你不能去冒险。杭修他……是我对不住他。等把你送到京城,我就回来救他。”
“到时杭修必死无疑。”余杭亦的声音已经冷了几分。
“池清那个畜生。”余罗天只是骂,却绝口不提回去救人的事,只拉着余杭亦要远走。他们这时离开大伙越有两里地远,已经看不见人了。余罗天要是拉着余杭亦逃走,不无可能。
余杭亦却道:“父亲,咱们光着手去投奔皇上可不好看,半点诚意也无。 不如这样,孩儿方才扮作官兵,把皇上的运粮车给劫了。此刻正准备避开官兵,绕路往回走,去向池清请功呢。这下可好,咱们把这批粮草上交给皇上,想必皇上能看在粮草的份上,能不计前嫌,用心保护咱们。”
粮草!余罗天的眼睛发亮,那批粮草他看见了,几百车呢,怕是大奉朝国库的粮食。要是能运回京城,定能助皇上守篆山。
“那自然是最好,只是那些人肯追随你我去京城么?”
“父亲不必担心,我想个法子让他们乖乖帮我们把粮草运到京城。”
“什么法子?”
“就说咱们拉着粮草去骗仁上打开城门如何?到时城门一开,皇城里的兵马将人一围,还怕他们几百人逃出去不成?”余杭亦勾唇轻笑。
余罗天对余杭亦的话半信半疑。不过他转念一想,池清攻下保定府之后定然会稍作歇息,不会立刻赶来京城。就算立刻赶来,算算路程,也得三个多时辰。而他们离京城最多一个时辰的路程,只要把人带到城门,就算余杭亦有诈,到时不过几百个人,还会怕他们几个能反了天去?
这么好的事,不能轻易放过。儿子要骗到京城去,粮草他也要。
“好。”余罗天答应下来。
余杭亦抬头冲父亲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