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还没有回来吗?”
高彾披着单衣,焦虑的在卧房里走来走去。那位健硕女仆如同雕塑一样动也不动,沉声道:“之前下人回报,阿郎的犊车还在金凤台门口,大概……宴会还没有结束吧。”
“可是高湜他们都回来了啊!”
高彾急的直跺脚。最近风声太紧了,高伯逸明显是有心事,让自己去娄昭君那边住了两,结果今一回来,这家伙又被高洋叫到金凤台了。
她出生在皇家,见过了太多的风雨,见过了太多的大起大落。
“殿下,阿郎回来了,阿郎回来了,刚刚回来,就在前厅。”
一个女仆不顾自己浑身是水,急急忙忙进来道。
“咳咳!”
高彾轻咳一声,慢悠悠的套上一件披风,优雅的朝前厅走去。
府邸大堂里,高伯逸刚刚回来,不顾身上的泥水,就招呼下人急召李德林来府上议事。看到高彾飘然而至,他一脸错愣道:“你怎么来了?”
“你是我夫君,这是我家,我不该来么?”
高彾瞪着眼反问道。
这话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现在非常时刻,高伯逸感觉自家老巢都不安全,高彾回来能顶什么用?
不定叛军攻破府邸,看到她漂亮就直接那啥了,谁还管你是不是渤海长公主!
“夫人,你那几个皇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明日我将随陛下出征,都不能保证活着回来,你就别来添乱了好吗?
你在太后那边,万一我出事还有条后路。你要在我这里,万一有事…谁也救不了你,包括太后。”
听了高伯逸有气无力的辩解,高彾吓得面色煞白。她本来就皮肤白皙,现在看着更是毫无血色。她紧紧拉着高伯逸的手问道:“事情真到了这一步吗?一母同胞,为何要自相残杀呢?”
高演和高湛,一直对皇位有想法,这一点高彾是知道的,其实高洋也知道。
高洋还时不时的试探,要把皇位让给高演什么的。
但这都是套路而已!
哪怕是娄昭君,她能接受自己的其他儿子篡位高洋,但不代表她会支持这样瞎折腾的行为。
其实这场无可避免又将要发生的政变,不仅仅是要换个皇帝,而是涉及到北齐的路线之争。是六镇鲜卑想控制皇权所做的最后挣扎。
他们不再适应历史潮流,但却又不愿意自己走进历史的垃圾堆。高洋作为皇帝,要发展经济,巩固政权,吸纳下精华为己用。
所以这条路他必须要走下去,与六镇鲜卑的旧势力,就必然会有冲突。
历史上,这种事情不仅高洋在做,宇文护在做,就是宇文邕,杨坚、杨广,乃至李渊都在做!
这些道理给高彾这个女流之辈听,对方能听懂么?
“要不你去跟他们,让他们别打了?”
高伯逸对着高彾挤挤眼睛揶揄道。
“你得对,我决定了,明日跟你一起去义平陵祭祖。”
这……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一副大姐做派啊?高伯逸真是拿这位渤海长公主没办法了。
“某些叛军会伪装成山匪,不会留活口的。你确定要跟着?以你的花容月貌和身份,我估计到最后你会非常惨,想求死都是件难事。”
高伯逸的话完,高彾的面色更苍白了。但她还是倔强的道:“我已经决定了,不会退缩的。”
“行吧,到时候实在没招了,我让狗子带着你跑吧。”
高伯逸把高彾揽在怀里,轻轻的拍打她的背道:“早点去睡吧,我还要布置一下明日的行军事宜。”
高彾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朝卧房的方向去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抱歉了。”
高伯逸轻叹一声,一个人去书房里枯坐着,脑子里全是义平陵这一路的地形。义平陵东南有一座山,名为“鼓山”(今邯郸鼓山风景区),乃是去义平陵的必经之路。
其他地方都是一马平川。
如果高湛和高涣要藏兵,必然是选择这里。
当然,不走鼓山,选择绕路也校然而,本来就是引蛇出洞,你要是引不到蛇,那不就白跑一趟了么?
所以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不一会,李德林没来,倒是高涣夫人李氏家族的李子旦,派人送了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五个字:鼓山回头杀!
高伯逸脸上露出冷笑,高涣千算万算,连装病这一招都用上了,却没料到自家夫饶娘家首先背叛了!
他自己悍不畏死,却没想到并非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敢于铤而走险。
这就好比官渡之战的时候,曹操麾下也有很多人给袁绍写信,暗通款曲。其实这些都只是人之常情罢了。
从李家传来的消息看,高涣和高湛的策略,果然还是选择最终在祭祖的路上动手,然后把高洋之死推给所谓的“山贼”。
这样的好处就是,顺利登基之后,遇到的阻碍会很少,娄昭君已经失去一个儿子,难道还会把剩下的儿子也杀掉么?
不得不,高湛的算盘还真是打得很精明。
然而,更耐人寻味的却是高演的态度。
难道对于昨的气氛,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来么?恐怕并不是这样。
昨唯一一个想打圆场的人,就是平原王段韶。只有段韶的处境是最尴尬的,也只有他想和平解决争端。
可惜,高洋、高演、高湛这三位有资格做皇帝的人,都是各怀心思。至于那个带兵的高涣,不过是高湛手中的工具而已。
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