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是不早。
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象是还要下雪的样子,贺馨儿不由蹙起眉头。
积雪深厚,道路难行,大堂哥怕是要步行回家了。
冬日本就天短,又乌云蔽日的,不到酉时,院子里已点灯。
县城的几条繁华街道上,会有店家在廊下挂着灯笼,其它地方皆是黑乎乎。
不过今日这样的天气,哪里会有人逛街买东西,店家也会早早关门回家歇着吧。
天空昏暗,星月无光,好在雪光微弱,以大堂哥的眼力倒是没什么问题。
就怕再降大雪,风雪肆的叫人睁不开眼,再加上雪深路滑的,实在艰难。
木老五应该会去接大堂哥,就是不知他几时去的,别与大堂哥错过了才好。
贺馨儿思来想去,委实不放心,就写了封信挂在大白脖子上,又在它背上绑了把雨伞,叫它去寻叶旭升。
一个是怕他困在风雪中,再个是告诉他天气恶劣,夜里不要过来。
而她自是也不会冒着风雪去叶宅的,让大白传个话,省得大堂哥担心。
大白不负所托,半个时辰后带回了叶旭升的书信,贺馨儿不由翘起了唇角。
哪料这雪一下纷纷扬扬的雪了三四日,天空始终阴沉沉的,白日黑夜几乎要分辩不清,天气太恶劣,她也就没有出门,被困在府中。
还好有大白传送书信,知道大堂哥每日徒步去书院十分辛苦,就叮嘱他夜里早些歇息,不要熬夜。
叶旭升也传来书信,叮嘱她不要贪玩着凉,好好待在院子里别乱跑。
而松鹤堂那边着人过来传话,道是天气寒冷异常,为免大家伙受了风,老夫人免了众人的请安。
于是,贺馨儿就天天窝在屋子里撰写童话小故事,院门都没踏出一步。
谁知这样的鬼天气,鼎福居的生意居然没受影响,且麻辣火锅的需求比平日里更甚。
是以,在这滴水成冰的天气里,清馨幽居的小厨房里天天忙得热火朝天。
一直到初八这日,天空才放了晴。
贺馨儿起了个大早,梳洗过后就带着微雨和大白去了松鹤堂。
俗语道腊七腊八冻死叫化,可见天气极其严寒,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
而她之所以选在腊八这日扎耳洞,是根据临安县这边的风俗而挑的日子。
一大清早的,她没戴风帽光着脑袋走了半个园子,耳朵冻得几乎要失去知觉,就是为了低温麻木耳朵上的血管神经。
然后再由年长者取两颗黄豆在耳垂上碾来碾去,将耳肉碾薄,用火烧消毒的银针穿过耳垂,针上系的红线留在耳朵上中,待止住血后塞上茶叶梗就完成了。
嗯,整个流程,她早就知晓了。
可在跨进松鹤堂的门槛时,还是忍不住的犹豫了起来。
微雨纳闷的看过去,就瞧着自家小姐俏丽的小脸快要皱巴成一团了,又是好笑又是担心起来,“小姐若是没想好,就再等等。”
贺馨儿白皙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
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当真不疼?”
微雨哭笑不得。
从昨日到现在,这话都不知问了多少遍了。
平日里淡定从容的少女,为着扎个耳洞都快要纠结成麻花了。
“小姐放心,季嬷嬷有经验呢,不会很痛的。”
贺馨儿点点头,象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沉声道,“早晚有这一遭,也甭等了,就今日了。”
说完,脚步坚定的向里走去。
微雨落后一步,悄悄捂嘴偷笑。
就是守门的婆子也噙了两份笑意,四少姐还真是个小孩子脾性,扎个耳洞也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