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一半又卡住了,想起来这位送进医院时轰动一时的传闻,好像就是孩子的亲爹回来勾结保姆绑架了孩子,还想杀了她霸占遗产,这豪门恩怨真是比她们寻常老百姓的惊心动魄多了。只是自己一时嘴快,怕是又戳到这位的伤口上了。
“唉,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难道没看新闻里成天有保姆虐待孩子的,嫌孩子哭闹给打针吃安眠药的……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被那些坏人一吓唬,就什么都不敢说,闷在心里,不就憋出病了?”
“你也别哭了,我去帮你问问,要是检查完了,我把孩子给您带回来就是。”
看到这位热心的护士走出病房,郑英华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哭了吗?
从父亲过世后,知道于树林在外面养了小三小四想要生儿子开始,她就再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她一直认为,眼泪只有在意的人才会在乎,既然已经没有人会为她落泪而难过,那她又何必将自己的软弱亮出来给人看?
可没想到,不是不会哭,而是那种伤心还未能彻底将她击倒,甚至还让她更加坚强起来,变得比所有人更狠更不择手段。
“浅浅……是妈妈不好,是妈妈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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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安然康复中心来说,简直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齐思悦打电话给郑英华,本想通知她一声,新星逼迁的事已经上了新闻,有不少热心人都在为这些星星的孩子们找一个合适的家,自然也少不了对新星集团的声讨和攻击,可没想到,这个电话竟然会救了郑英华母女的命,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不过现在收尾的事,就得由她来处理了。
好在郑英华和那位高助理虽然住了院,但她手下的高管和秘书团队还是十分能干,跟着发了声明,表示不会逼着安然康复中心限时搬走,还会在新星集团名下的产业里寻找合适的场地给他们使用,如此虽然也被一些人骂,但总算是挽回了面子,还得了些许慈善的好名声。
齐思悦也借此机会安抚了那些忧心忡忡的家长们,对于那些趁火打劫想来挖人的自然也没怎么客气,推出了一系列免费的自闭症患儿家长课堂,给家长们介绍目前自闭症康复治疗产业现状和发展趋势,分析该如何选择合适的机构进行治疗和康复训练……自然,也少不了跟余倩的那家国际特殊教育学校做分析对比。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的行业,都是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
尤其是在这个需要人的耐心和专业接触的领域,语言障碍本身就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让那些连母语都跟人难以沟通的孩子,去听国外专家的指导,或者翻译的解释,隔了一层又一层,就算有先进的理念和训练手法,也难以真正落到实处。
更何况对于那些肯花巨资去国校治疗的人来说,花了钱就是为了见到治疗效果,先前看高海等人的疗效不错才来的人,后来才发现,高海被学校“劝退”,其他人也不知是治好了没治好,总之在学校都没了影儿。
名目诸多的收费是一天比一天多,可孩子的进展却小的几乎看不到。
刚开始还满意于学校的硬件设施,可日子一长,家长们渐渐发现不对,退学的“好”学生越来越多,据说都是治愈了或者疗效好不用治疗回家了,可自己家的孩子怎么就一个疗程接一个疗程的治疗下来,钱花的流水一般,却不完全不见长进。
终于有人开始质询起来,只要有一个人开了头,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在余倩的宝贝儿子当众突然发病后,事情终于走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余倩被家长们围攻后躲在办公室里报了警,结果家长们也跟着报警,事情越闹越大,最后余倩的丈夫出面,以集团的名义向家长们道歉并赔偿,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余倩母子送出国去治疗,至于治疗到什么程度才能回来,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就连齐思悦自己,都没想到余倩的“贵族”特殊教育学校只有一年不到的寿命,就宣告终结了。
“事实证明,靠包装是治不了病的!”
方舟对此深表“遗憾”,“还好我原来那两位同事抽身得早,先前挂着顾问的名头在那边,只顾不问,后来觉得不对,就干脆不去了。否则现在出了事,他们也少不了受牵连,就算不受处分,以后评职称升职都难了。”
“你不一样也放弃了公职?”齐思悦看看他,又朝外看了看,“小方老师那边,你怎么打算的?就这么一直拖着?”
方舟不禁苦笑道:“你以为我愿意拖着啊?我妈都催我相亲找对象不知催了几百遍了,可小方老师死活不点头,我能怎么办?”
齐思悦叹了口气,说道:“她的情况,有顾虑也正常,想要她点头,除非你能打消她的顾虑……”
“她的顾虑……”方舟皱了皱眉头,“无非是她的病和……孩子?”
他追着方逸华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了解她的心事。哪怕她的自闭症症状如今一般人都不大看得出来,可她从来不愿隐瞒自己的病情,那么怎么告诉方舟的父母,能不能过他们那一关,是第一个难处。
第二个难处,就在于她的出身。她本身是被遗弃在香港的双非孤儿,父母应该都是内地人,可这么多年都没找过她,自然是彻底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