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睿,你醒了?”
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刘睿宣,胡来一时怔了一下,继而又兴奋地转身朝桌前正切着菜的张老师喊了过去。
“张老师,小睿醒了。”
“哎!”张老师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瞬间把头扭过头去了。
嗯?胡来怔了一下。
张老师平时虽然严肃,但是,看到他,特别是见到小睿的时候,可不是这副不理不睬的表情的。
眼前有身影一晃而过。
胡来连忙拉住了刘睿宣:“小睿,你要去哪里呀?”
“我去做菜贴饼呀。”刘睿宣笑了一下,抬脚往屋外走了过去。
“哎!”胡来怔了一下,连忙跟着跑出去。
追着刘睿宣,跑到桌前,才发现,嘿,自己忘记了去盘子了,看了一眼低头切菜的张老师,抓了抓头,又朝屋里走去了。
“好点了没?”张老师朝刘睿看了过来,顺手把另外的一把青菜又拿到面前来。
“嗯。”刘睿宣应了一声,“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
嗯?拿着两个盘子走出来的胡来,怔了一下,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张老师手下没停的,顺口一问道。
胡来走了过来,把两只盘子放到了桌上,轻轻地唤了一声:“张老师,盘子拿过来了。”
“嗯。”张老师应了一声,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小睿,你做的什么梦?”
嗯?胡来心下嘀咕了一声,张老师何时也如此八卦了?
不由得朝张老师看了过去,只见张老师正抬手把盘子往面前拿了拿,把切好的菜全都收到了盘子里。
“我梦见自己一个人在村外的路上跑着,”刘睿宣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微微地抬头朝天空看了过去,“天空很蓝,太阳很温暖,草儿很青,花儿很艳,脚下的路很长,很长,我一直在跑,一直在跑,一直跑。”
“好了,别说了,”张老师忽然间的出声打断了,“老师听懂了,是老师不对。”
“不。”刘睿宣抬手挡在眼前,朝头顶的太阳看了过去。
阳光很刺眼,穿过还未长大的桃树叶,洒落下来,洒落一桌子的碎影。
“和老师无关。”刘睿宣低下头来,朝张老师看了过去,“我要谢谢张老师。”
嗯?胡来一旁左右看了看刘睿宣一眼,又朝张老师看了过去。
小睿,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那一晕,哦,不,刚才那一个梦,忽然间,就想通了嘛?
“我要谢谢张老师这三年来,对我的帮助和关心。”刘睿宣很认真的说道,然后,忽我间地朝张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近乎九十度的低头,让张老师怔了一怔。
他教出的学生,自韶华那一届起,每一个都是那么的懂事。
懂事的让他心疼。
是呵。
韶华来信说,忽然间的取消今年的奥数班之事,也是静云市教育局五月中下旬才下的决定。等到他们接到通知的时候,已到六月初了。
为了不影响学生们的心情。
他们一致联名上书,教育局的领导才压着红头文件没有下发,直到考试结束的前一天,文件才下发。
而他,左思右想了一夜没有睡,最终决定,还是要通知给老师您的,于是才复印了一件,寄了挂号信。
韶华最后还说,这样的决定,让他心痛,让他想到十二年前的自己,他要像老师一样,他要走出去,他为农村的孩子们了争一份知识改变命运的机会。
他心意已决,他要离开静云一中了。
董校长同意了,已报批市教育局了。
他要回到云凌县,要创办属于云凌自己的学校,属于云凌孩子们的学校。
看着那封信,张老师的心里忍不住唏嘘了起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经意地听到刘睿宣敲门的声音,连忙把信和文件反了个,压到了桌上。
张老师抬头看了看一侧还未长成的桃树。
都说他桃李满天下!
可是,谁又知道他内心的苦楚和对孩子们的愧疚呢。
如果不是十五前的那场风波,或许,一切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张老师微微地闭了一下眼睛,他也是那种风波中的受害者。
他也左右不了那场风波的产生,他的师弟,还未毕业的介恒,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才得以让他侥幸保住了性命,来到这个遥远的小山,继续做他喜欢做的事,教书育人。
而介恒,却因此,处到了处分,被迫肄业。
大好的前程而他而丧失殆尽。
介恒却一直不曾说起,也未曾写信提及,说是为了他的安全,不便通信。
那以后,他和外面已经断了联系,直到后来,介恒来信告诉他,静云一中又恢复正常了教学,问他是否可以回去,介恒在静云一中等着他。
他欣喜,也倍感安慰,他告诉介恒,他不回去了,他喜欢这里。
他会在这里为静云一中的生源做一份努力。
介恒来信说,好。
四年后,介恒来信通知他,他换校了,要去静云师大任教了。
他看着信,便开始流泪,便开始微笑,便在那样的欣喜的泪光中,拿起教案,精心地修改着。
他以为那样的时日会继续。
唉。张老师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抬头朝天空看了过去。
天空依旧蔚蓝,湛蓝的天宇上飘过几片轻飘飘的云。
还好,韶华已经开始新的里程了,一如十五年前的自己。
张老师微微地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