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太一怔,却是缓缓点了点头,胡氏说得对,她太倚重季重莲了,却反而忘记了这个孙女还不到十五岁啊,即使聪慧果决,但那了童家,一个辈份之尊压下来,她说什么又会有谁听得进去?
季重莲心中一动,老太太的目光也跟着转向了胡氏,只听她道:“这事便让媳妇和重莲一起去吧,凡事也有个照应,老太太看可否?”
胡氏虽然是一脸征询的模样,可季老太太此刻哪有不允的道理,点头道:“有你去我也放心,你多看着五丫头一些,若是……若是那童家实在不堪,就把大丫头给接回来吧!”
老太太说到最后已是闭上了眼,一滴清泪顺着面颊上的皱褶缓缓滚落,烫在季重莲的手背上,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只觉得心中亦发难受了。
一个东阳伯童家就这般害人不浅,毁了她们季家好好的姑娘不说,还累得亲人这般牵肠挂肚心绪难安,她已经恨不得拿把刀子剖开童家人的心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不是黑的?!
“如此这般,你们就快去收拾吧,早去早回!”
季老太太焦急地挥了挥手,眼下季芙蓉情况未明,可听大太太信中写得那番模样,她真怕这个孙女真地撑不住就这般去了,那可是她毕生的痛啊!
“是。”
季重莲应了一声,便随着胡氏退下了。
走在回廊上,季重莲仍然是满腹心事,胡氏看在眼里,忍不住劝慰道:“这事还没有个定数,许是大嫂夸大了也不一定,儿女受累,母亲担忧,这是常事,咱们也要往好的地方想。”
“母亲说的是。”
季重莲哑着嗓子应了一声,眼圈却是隐隐发红,她这是在怪自己,若是当初死拉着季芙蓉,不放她回去就好了。
将季芙蓉的身子养好了,反倒让她有机会怀了童经年的孩子,若是不怀这个孩子,又哪里会小产落胎,伤了身子。
季重莲想来想去,若是照大太太信里所写,季芙蓉怕不是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这个病症却是可大可小的,但心理的阴影不去掉,最后就算疯了都是有可能的。
她可不愿意季芙蓉变成那副模样,那是她最亲爱的大姐姐,哪怕使尽浑身解数也要让她好起来。
“这次去上京城里探病,我看咱们也要带些补品药材,待会我便带着阿箩去挑捡些,有备无患。”
胡氏这样说着,季重莲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微微一福,“有劳母亲费心了,我代大姐姐谢谢您。”
季重莲这番感激倒是真心实意,胡氏的心肠到底是不坏的,她也渐渐生了几分好感。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
胡氏假装嗔怪地瞪了季重莲一眼,这才拉了她的手道:“快回去让丫环收捡一番,老太太又是这般心忧着,咱们要尽快出发才是。”
“是。”
季重莲应了一声,与胡氏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自个儿苑里收拾了,一行人当天便起了程。
季重莲留下了春华,带了林桃与采秋去,再有红英看着,苑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但胡氏这一走,柳姨娘可开心了,至少几个月的时间她不用再在胡氏跟前立规矩了,至于季明宣,她总有办法再将他笼络住,等胡氏从上京城归来,那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
因为担心着季芙蓉的境况,这一路都不敢耽搁,甚至有好几天夜里都歇在了马车上,这样马不停蹄地赶路,季重莲只觉得胆汁都要被颠得吐了出来,整个人就像被脱了层皮似的,一行人终于在四月初赶到了上京城。
胡氏的身体倒是很健朗,这一路走来却是无碍,她是第一次到上京城,自然觉得有些新鲜,但在季重莲面前却还是绷着脸扮演着一个端庄得体的继母角色。
“重莲,咱们不能就这样直接赶到童家吧?”
坐在马车上,胡氏这样问道。
季重莲虽然比自己小了七岁多,但她绝对不敢小觑这个姑娘,特别是季重莲今后会有的高贵身份,已是让她心中存了谨慎善待之心,胡氏绝对不会没事找事与她为难的。
“自然不会。”
季重莲摇了摇头,目光看向胡氏,“还是先去大伯父那里,见过大伯母,了解了眼下的情况再作定夺。”
自从季明德起复后,大太太也舍下了银子,在上京城里置办了个三进的宅院,不算大,但比起当初季明德赁的那个小院子要好得多了。
不然大太太带着洪姨娘一直窝在上京城里,总住在娘家孟府也不是个办法。
这次季家带来的车夫可没有林森这般熟悉上京城里的街道,打听了好一通,才终于在一个歪角胡同里找到了那所宅子。
车夫前去磕响了门,半晌才开了一条缝,懒懒地探出一个脑袋,“这是找谁啊,大清早的?”
昨夜进城时天已经暗了,季重莲与胡氏便就近在客栈里住了一晚,今儿个一清早便寻了过来,恰巧也正缝季明德沐休之日,估计全家人都还在熟睡呢。
“小哥,请向大老爷和大太太禀报一声,丹阳的四太太与五姑娘来了!”
车夫很是客气对那守门人说道,又照采秋的吩咐递了个荷包过去,那守门人接过荷包,又向门外看了一眼,这才道:“请四太太与五姑娘稍等一下,小的这就进去禀报。”
这座三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