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掩的窗棂透进一丝凉风,清润的薄荷桂花香缓缓弥散在空气中,季重莲食指轻扣在桌沿上,轻声问道:“这么说,一切果真是郑宛宜的主意?”
安叶点了点头,“的确是她,婢子看得很清楚。”
要自称“婢子”安叶起初还真是有些拗口,但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可不能因为她一个人搞特殊,她也不是这样的人。
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裴家的男人季重莲自然很诧异,裴母从前也算是官夫人出身,对家里的下人管束严格,根本不可能出现外男贸闯内宅的事情,这个男人还说他是裴衍的表哥,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要让人查访一番才是。
林桃因为见过那男人的长相,跑去内宅里打探消息了。
安叶脚程快,将季重莲护送回苑子后又折返了回去,好巧不巧就这样撞见了郑宛宜与那男人的密谋。
郑宛宜自以为聪明过人,还想将别人拿捏于股掌之间,岂知道别人早就起了算计她的心?
郑宛宜离开后,就连马凉那几声自言自语也没逃脱安叶的耳朵,这样的男女,根本是蛇鼠一窝,安叶自然乐得见他们最后狗咬狗。
综合了安叶与林桃提供的消息,季重莲陷入了深思。
这个马凉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却是裴母娘家的侄儿,看来也是马家最后的独苗了,马家没落,不得不和裴家互相帮扶着,裴母对马凉也很是看重,虽然这个侄子不思进取,但只要能为马家留后那也算是一项功德了。
季重莲是想狠狠给马凉一个教训,却不得不留下他的性命,这事她要好好想想,得想一个周全的应对之法。
郑宛宜想坏她名节,逼迫她自求离去,这事哪有这么容易?
既然对方的心思都如此恶毒,若是不礼尚往来一番,岂不是很对不住郑宛宜的一番心意?
安叶静静地立在一旁,眉眼低垂着,连睫毛都没有抖动一下。
其实她的心里也有些佩服自己的女主子了,遇到这种事情还能不动声色,沉着应对,这份心性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男主子还是有眼光的。
过了半晌,季重莲转头对安叶吩咐道:“你去跟着马凉,务必要查清楚他们行事的时间,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郑宛宜不是想要害她吗,她正好就借此机会除掉这个女人,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既然是对方先存心不良,她不妨祸水东引,如法炮制,到时候失了名节的女人若是换成了郑宛宜,她又看看这女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和表现?
“是。”
安叶应了一声,这才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林桃看着安叶离去的方向,这时才一脸钦佩地走了过来,兴致勃勃地说道:“太太,平时见着安叶啥都不会做,大家私心里还有些抱怨,真没想到她还有这般用途,看她那架式,武功一定很高吧?”
季重莲笑了笑,转头看向林桃,随意地问道:“平日里大家都怎么说?”
“我姐和采秋姐姐倒没说什么,各做各的活计,不过春华和婢子闲磕牙时说……说她看着安叶闲得慌,就给了她一双袜子缝,安叶缝是缝了,可最后将袜子口都给缝到了一起,这怎么能穿,当时就笑死婢子了,春华还说她是故意的,偏偏安叶半句都不解释……”
林桃本就是个孩子心性,季重莲一问她,她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话都说完了才深觉自己说多了,不禁捂住了嘴,脸上有些懊悔的神情。
季重莲却是没有笑,沉思良久后,说道:“去,把她们几个都叫进来,我有话要说。”
对于自己不声不响就带回安叶,几个丫环心里肯定都有不同的想法,她也没有特意交待过,日子就这样过着,不管面对别人的白眼或是排挤,安叶压根就没当回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的格局本就与这些后宅里的丫环不一样,自然不会与她们处处计较。
但安叶不计较,并不代表季重莲不放在心里,做为保护她的人,还是裴衍送来的,她周遭的人起码应该给予尊重,而不是没事去挑刺。
这事也怪她没有明说,如今把安叶的身份大白,各人心中有了计较,行事才能更加规矩。
林桃应了一声,心下却有些惴惴,她直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后悔得直想咬舌头,可眼下主子吩咐了,她也只有照办的份。
林桃出去后便吩咐了两个小丫环,大家分头去找她们三个。
自从那次季重莲罚了林梅后,没差使时她便在屋里绣花,人变得沉静了许多,也没有事事要强拔尖,非要想比过采秋不可的势头,这一点季重莲倒是看在了眼里。
采秋此刻正在点算库房准备下锁了,春华去了厨房看看厨娘晚间熬的甜汤好了没。
几个人聚在季重莲跟前时,已是过了小半个时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道主子这个时候将四个大丫环都找来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有重大事情要宣布?
春华眼珠子一转,今儿个没见到安叶,倒是奇了。
自从季重莲自丹阳回转后,安叶总是贴身不离,就连晚上她们几个轮流值夜都能经常见着她在屋外晃动的身影,这丫头精神可真好,似乎一整天都不用休息一般。
春华也不知道哪来的那股拗劲,就这样与安叶杠上了,她可看不惯那些吃白食的人,也处处想让季重莲知道这一点,她的起心是好的,哪里知道是她自己搞不清楚状况而多事了呢?
“你们几个呆在我身边的日子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