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重莲的处置也算是宽大了,她的确是看在碧元的面子上,难道真要让碧元没了相公,小棍子没了爹爹和祖父祖母吗,她的心没有那么狠!
瑛虹从外院转了回来,向季重莲回话,“夫人,林楼家的想带着孩子来给您磕个头!”
林楼家的就是碧元,想着这一去庄子上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季重莲,主仆这么多年的情意,到底还是不舍的。
季重莲想了想,叹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瑛虹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带着碧元母子进了屋。
碧元只穿了一件朴素的碎兰花夹袄,小棍子一身灰色的通袍,头上扎着总角,一脸的懵懂,母子俩一见到季重莲,小棍子便被碧元牵着一同跪下了,嘴里念道:“给夫人磕头!”
“快起来!”
季重莲一抬手,琉璃与瑛虹赶忙上前将碧元母子扶了起来。
碧元红着眼眶看向季重莲,眼泪止不住地滑了下来,“夫人,是奴婢对不起您,奴婢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当时怎么就不好好看着小棍子他爹,也不至于让一家人都走上了这条歪路……”
季重莲道:“你说这些干什么?横竖如今已经交托清楚了,我也没将他们给怎么着,你就宽宽心吧,服伺着你公公婆婆在庄子上住着,就当给他们养老了!”
“夫人大恩,咱们一家子无以为报,就再让奴婢给您磕几个头吧!”
碧元说着便跪了下来,也不顾琉璃与瑛虹在一旁阻拦着,咚咚咚便磕了几个响头,再站起来时,额头上已是红了一遍。
季重莲瞪了碧元一眼,低斥道:“你这傻丫头,谁让你这般实在的,这可是石砖铺的地面,你有几个脑袋能给磕破了去?!”
说着又转头对瑛虹吩咐了一声,“快去给她拿点膏药抹上!”
瑛虹应声而去,碧元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泪,“还是夫人对奴婢好!”
季重莲叹了一声,很是感慨的模样,“什么奴婢不奴婢的,我早就放了你和小棍子的籍,今后也别在我面前称作奴婢了。”
“那是夫人宽厚慈善,可奴婢不能忘本,您就随奴婢吧!”
碧元扯了扯唇角,泪水又落了下来,她本不是个爱哭的人,今儿个却不知道怎么的,这泪水就是止不住。
她想起了从前和季重莲生活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她们曾经在广福寺共历艰险……渐渐地有些泣不成声。
“娘……”
看着碧元在哭,小棍子也呜呜地抹起了泪,他扯着碧元的衣角,那模样很是可怜。
“小棍子,来!”
季重莲对着小棍子招了招手,孩子犹豫地看了一眼碧元,却被碧元往前推了一步,“夫人叫你,你就快过去!”
小棍子这才上前了两步,却不敢走得近了,带着一双怯怯的眼看向季重莲。
“小棍子不记得我了,”季重莲牵唇笑了笑,有些感怀,“那时你才两岁多,和你娘一起来到梁城,一转眼,都要四岁了啊!”
“呀!”
小棍子捂唇一呼,“原来您就是送我银项圈和银手环的夫人!”
“夫人,那东西我可宝贝了,谢谢夫人!”
小棍子这才展颜一笑,倒是将初时的怯懦消了不少。
季重莲又对碧元叮嘱了几句,末了还让琉璃包了一百两银子,这才将碧元母子给送走。
林家人被处置了不要紧,只是带累了林桃也丢了差使,如今梁嫂子更能指派她,看她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若不是有梁佑在一旁护着,那杂院里可要闹欢了。
这些话还是采秋无意间提起的,季重莲也让她回梁家传了个话,各家事各家了,也不用迁怒到谁的身上,若是梁嫂子这点也拎不清,趁早在家里歇下。
这算是季重莲的一个警告,梁嫂子想到了林家至少还有个得夫人心意的碧元,或许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这才消停了下来。
季重莲和裴衍说起这事时还有几分伤感,人心难测,以前的林家人看着是多淳朴啊,难道真是这花花世界迷了人的眼?
好在林嫂子也不敢一昧到底,若不是他们主动交了银子,指不定她一怒之下也将人给丢到衙门大牢里去了。
但走到这个地步,季重莲与林家的情意算是就此断了。
“那两间铺面也收了回来,我看要不先关门歇息几天,找到合适的人再重开。”
季重莲倚在裴衍的怀里,那样的温暖与舒适,让她一天的疲惫都消去了不少。
裴衍摇了摇头,一指点在季重莲的鼻头,“人我早找朱管事给你备下了,要不你也见见,看看合用不合用?”
季重莲惊喜地坐起了身,“那么快就找好了?”
“你吩咐的事,我哪样不记在心里?”
裴衍笑着捏了捏季重莲的下颌,又在她红艳艳的唇上亲了一口。
季重莲眨了眨眼,窝在裴衍的肩头,“阿衍,你对我真好!”
“瞧你这话说的,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裴衍微微侧了脸,细碎的吻落在了季重莲的发鬓和耳间,逗得她呵呵直乐,强撑着笑跪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