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梅穿着一件绣绿梅的窄袖交领长裙,她微微有些尴尬地在轿外行了一礼,“老夫人请夫人过去叙话!”
季重莲抿了唇没有言语。
后面的轿子依次停了下来,裴氏出来看到了林梅,也是脸色一沉,“夫人刚刚回到府里,周车劳顿,你去禀了老夫人等夫人歇息整理一番,咱们晚膳时再见不迟。”
季明惠跟着落了轿,缓缓走到了裴氏身边。
林梅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众人跟前,咬唇道:“老夫人知道亲家姑太太过来了,说是不好不见上一面,请夫人陪着亲家姑太太过去坐坐。”
季重莲冷冷的目光在林梅头顶上扫过,她不由打了个颤,只听季重莲道:“林梅,你可是我的陪嫁丫环,即使在老夫人身边呆了几年,也该认清楚你自己的主子是谁!”
林梅唰地一下抬起了头来,眼眶微微泛红,眸中却含着一抹倔强,“夫人当初留下婢子,不就是让婢子在老夫人跟前尽责尽忠吗?如今夫人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婢子到底该如何自处,还请夫人给婢子指条明路!”说着竟然是带着一股怨气般地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季重莲冷笑了一声,唇角微勾,“林梅,你这是怨我处置了林家人不成?”
林梅是早季重莲一步回到上京城里的,想必对林家人现在的处境已经很明白了,林嫂子一家都去了庄子上,林桃如今更是闲在家里带孩子,唯独林梅因为跟在裴母身边所以眼下还能独善其身。
若是林梅知道这一切都拜季重莲所赐,她的心里焉能没有怨愤?
“婢子不敢!”
林梅微微垂了目光,可那话语里的不屈任谁都听得出来。
“也罢,如今你就跟着老夫人吧,回头你把当初我交给你的帐都理理,统统交给红英来管!”
季重莲也不在意,只是林梅的卖身契她却是没有那么容易给裴母的,若是今后有什么变故,她还可以拿捏得住林梅。
林梅这才看清楚站在一旁的红英,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红英笑了笑,“如今我又继续跟在夫人身边了,今后少不得要和妹妹打交道。”
林梅垂下了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又道:“请夫人看在从前的情分上不要为难婢子,与亲家姑太太一起去见见老夫人!”
季明惠嗤笑了一声,不屑地看向林梅,“我倒是没见过这般吃里扒外的奴婢,如今竟然还敢威胁起主子来了?!”
裴氏竖起了眉头,对左右吩咐了一声,“你们是死的吗?没见到有人挡了你们夫人的道,还不将人给撵开去!”
几个婆子反应过来赶忙要去拉林梅,林梅挣扎了几下,面色一下便涨红了,口中高喝道:“你们休要对我无礼,我可是老夫人派来的,当心回头老夫人给你们吃排头!”
季重莲想了想,对琉璃使了个眼色,她立马就对着场中喊了一声,“安静,夫人有话说!”
几个婆子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是林梅交领上的盘扣都被扯掉了两颗,歪歪斜斜地搭在一旁露出一截雪白圆润的肩头,鬓发微微有些散乱,脸上更是划出了几条红痕看着有些狼狈!
见季重莲的目光望了过来,林梅慌忙地把领口掩了掩,垂下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怨愤!
怎么着说她从前也是侍候过夫人的,夫人怎么能这般绝情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婆子羞辱于她?要知道她在彭泽时侍候在老夫人跟前还是很有脸面的,如今却被几个粗使婆子给打了,这让她今后怎么能抬起头来做人?!
季重莲征询地看了一眼季明惠,“姑母,既然老夫人这般念叨着咱们,咱们还是过去见上一面吧。”
季明惠有些担忧道:“见是可以见,我就怕你身子吃不消。”
“无碍的,还请大姐先去老夫人那里,等我回去换身衣服再过去。”
季重莲这样说着便又重新坐回了轿子里,琉璃放下了帘子,婆子们抬了轿子快步往上房而去。
季明惠也坐着轿子跟了过去。
裴氏这才有些头痛地抚额,她这个母亲似乎什么时候都喜欢整些幺蛾子,就是不让人消停。
裴氏自个儿坐上轿子往花厅而去,谁也没有搭理那跪坐在一旁的林梅,她抽咽了几声,一把抹干了脸上的泪痕,眸中闪过一抹恨色,跌跌撞撞地往回奔去。
回到上房后,季重莲先让浣紫带着霜姐儿去歇息着,然后又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真红色刻丝蝴蝶葡萄纹窄袖对襟长裙,头发松松地挽了个垂髻,别了一支羊脂白玉嵌红宝石的发簪,垂下几许金色的流苏,华贵中又不失优雅,只是尖尖的下颌让人看着有些心疼。
季明惠在厢房里简单地拾掇了一番,穿了身簇新的啡色撒花金团花立领长裙,做石夫人那么多年她素有威严,这一身啡色长裙更是衬托出了她的不凡气度,大气而从容。
小田大夫也换了身干净的素色衣裙,跟着季明惠过了来。
看着季重莲坐在梳妆镜前,季明惠打开珐琅点翠的菱形胭脂盒给季重莲扑了些粉,看着她气色红润了一些,方才点了点头,“既然要去,咱们自然得拿出气势,有姑母在后面给你撑腰,不要怕!”
季重莲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铜镜中略微有些昏黄的影子,深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