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尔道:“在湖边等船。”
太后道:“那怎么不在码头等?”
赵学尔道:“码头那里太冷了,芦苇垛那里暖和。”
太后道:“那怎么不去住客栈?”
赵学尔道:“我不知道。”
她只知道是父亲带她去芦苇垛底下过夜,却不知道为什么不去住客栈。
太后看看赵学尔身上洗的发亮的衣裳,顿时有些心疼,如此初秋时节,竟然还穿的这么单薄。
她对侍女道了声“拿件衣服来”,然后拉着赵学尔的手放在手心里搓了搓。
赵学尔道:“这里很暖和,我不冷。”
“不冷就好。”
太后揽着赵学尔,继续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有刺客要行刺我?”
赵学尔不解地道:“什么刺客?”
太后道:“那些黑衣人。”
赵学尔道:“不知道。”
她昨晚在芦苇垛底下睡得很香,不曾看见过什么黑衣刺客。
太后想了想,换了个方式问道:“你父亲昨天为什么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赵学尔道:“父亲说去救人。”
太后道:“救谁?”
赵学尔道:“救太后。”
太后看着这个和她一问一答的小丫头,她的眼睛清澈明亮,一本正经地回答她的问题,一点儿也不怕她。
她知道赵学尔没有说谎,却突然想要为难一下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学尔道:“你是太后。”
太后道:“你是因为早知道我就是太后,才故意说你父亲是去救我的吗?”
赵学尔道:“不是,刚才那个姐姐说你是太后,我才知道你是太后的,但是我父亲昨日就去救太后了。”
太后道:“你怎么知道你父亲是去救太后,而不是去救黑衣人?”
赵学尔道:“我父亲告诉我的啊,他说如果他没回来,有官兵来问我,就跟他说父亲救太后去了。”
太后先是愣住,而后叹气:“你父亲真是用心良苦。”
她在澄湖被刺杀,事后必然会在附近大面积地搜索刺客的同党。
赵同父女藏身湖边,若是被官兵发现他们知情不报,必是死路一条。
想必赵同是担心他若是因为报信而被刺客杀死,所以才提前教这个小女娃说话,好让官兵发现她的时候能够善待她,甚至能够大发慈悲地送她回家。
太后被赵同的父爱感动,她想了一会儿,对身边的侍女道:“,赵同救驾有功,是官宦子弟,又不畏艰险,征战沙场,尽忠报国,就升承州刺史吧。”
“是”侍女应声退下。
赵学尔的人生,从此改变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轻而易举将她从平民小丫头变为官家女公子的人。
那是她父亲一直想做,却一直也做不到的事情。
她谈笑间就能改善她的家境,就能免去几十个人的责罚,就能决定成千上万人的生死。
她就在她的身边,就在她的眼前,赵学尔却觉得离她好远好远,就像天边的云彩,光芒万丈,耀眼无比,却可望而不可即。
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像太后一样厉害呢?
从那时起,才又有了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