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情障目。凭李丰的智力原本很容易看出公孙朝阳这点欲擒故纵的小把戏来,以前送她东西几时拒绝过?
“当然,”
驴又开始追逐胡萝卜了。他说道:“就是个玩意儿,没其他意思。你穿得都是天工阁的订制衣裳,在你面前哪敢说什么贵重,能瞧上眼就拿去玩吧。”
“哎,好嘞。”
——公孙朝阳当然不会这么说。她把眼睛又睁大了一些,仿佛被李丰表现出来的潇洒所困惑。
“不是说,这是你母后家传……而且,请飞来驿托运也不容易吧?”
就这一点来说,实在是昭阳公主的高明之处,是她能够迷住李丰的过人天赋。顺水推舟、装作真的不了解此物价值而就此收下……过于低级了。那样男人马上就会肉疼,而且也不会再有下次。
相反,此时应该接受的是对方的情谊,礼物只是附带,多贵重的礼物也比不上你对我的情谊。越夸大礼物的价值、越显得受之有愧,那这份情谊就弥足珍贵。
让男人自觉因送出这件东西竟收到十倍、百倍的效果而沾沾自喜……昭阳公主觉得自己配得上他送的东西。
“再好的东西,你也配得上!”
“谢谢你李丰,我知道,我……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么?”
上午阳光正好的时候,金华剑派被鲜花流水点缀得宛如梦境一般的情侣桥上,在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里演完了一场皆大欢喜的爱的告白。
自打那天从红石巷回来之后,许晶似乎就对秦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出任务要带上他、修炼时候专点他的名字,两人捉对比试,甚至就连吃饭,许晶也非要秦毅去帮她打,就差没在一起睡觉了。
其时许晶自己也觉奇怪,但这不难理解,先前对他有多少不屑,现在就全变成了好奇。
她不明白,一个十二三岁大的孩子、一个背井离乡的质子,他凭什么能有那种从容和镇定?还有那些对待问题的独特见解,观察事物的细致入微,这些都是谁教他的?
许晶想要弄明白,所以她不在乎明目张胆地纠缠秦毅,因为在她眼里,秦毅只是个小孩子。
然而相处久了,她又总时不时地会产生出错觉,似乎在秦毅面前,自己才是那个傻不拉几什么都不懂的幼童。于是,原本单纯好奇或者学习的心态慢慢转变成了依赖,她已经习惯找他出主意。
“秦毅,跟我走。”
“许班长,我饭还没吃完呢……”
“哼,那还不快吃?”
许晶靠在一旁,静静地瞧着秦毅吃饭。待他吃完,二人漫步沿着林荫山路一前一后地缓缓行走,她不说去哪儿,秦毅也不问。
午后的山林安逸静谧,连虫子都歇了鸣叫,许晶难得有这种闲暇时光去梳理心事,不由地思绪飘远。她脸上冷峻的线条舒展开来,表情柔和得有些迷拦着一团馥郁的花香,走得不快,整个人却轻快得不像话,颠颠荡荡从背影上都能瞧出一段乐曲来。
直到要踩着树干跨过一道沟壑,不得不仔细去看清脚下的路时,许晶方才惊觉。
她花瓣一样的脸蛋瞬间被炎热焗红。刚才在想些什么自己全不记得,只是回顾起来,为何与秦毅独处一处会如此松懈,没有任何的防备?
“那件案子有结果了,你是对的。”恢复平静之后,许晶加快了脚步。
“嗯。”
“可惜,”许晶不无遗憾地说道:“侦逻队刑房的刑具上了个遍,可那妇人抵死不说她用什么手段害死丈夫的。”
“她承认了?承认她有个同谋?”秦毅问道。
“没有。”
“而你们就动刑?”
“那男的招了。”许晶皱着眉解释:“他不知道妇人被捕,还去死者家里摸情况,被巡逻队带回了门派。一路上嘴挺硬,可进去刑房,还没等用刑就连他爹是谁都说了。”
秦毅无言,忽然想到吴先生说过的,人有时候就像铠甲般坚硬,有时又像草叶一样软弱。那会不会,铠甲到了哪里都是铠甲,而草叶也永远就是草叶呢?
“要怎么处置这两个人?”
许晶摇头,说:“男的拉去南城砍了,女的原本要游街之后零割了的,不过不用了,她知道那男人把她卖了,熬刑完毕就找机会在牢房里撞墙死了。”
秦毅叹口气,可自己也不明白这声叹息是为谁而发。他问道:“就到底也没弄清她丈夫是怎么死的?”
“我们东楼国有句老话,”许晶停了脚步,转过身逗小孩儿一样看着秦毅,“一个女人藏起来的东西,十个男人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