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攻城樊剑没有再等待,秦毅刚离开他就即刻下达了进攻指令。
双方不是第一次交锋了,套路彼此都熟,这边还是由麒麟阁的甲兵打头冲锋,只是与上一次不同,他们都是徒步翻越壕沟的,并没有骑马。前次攻城战中丢掉大剑的麒麟阁剑士只能利用挠钩攀援,而城上的守军也不再遮遮掩掩,一开始就直接投下滚木礌石给予痛击;太初剑宗随后跟上,也是步军,然后是金华剑派,承明剑宗却被放到了大军最后,排在清凉山的后面。
已经有人登上城楼了。秦毅带领兄弟班弟子也来到壕沟前面,将几驾大车搬空,对应着地道口一字摆好皮排。
瓮城之内,一支预警箭突兀窜上天空,绽放开了红色的烟雾。有多少人能注意到不清楚,而秦毅的目光却一直都越过城楼,在等待着这个信号。
“动手!”
又过去许久,盘算着进入地道的敌人应该不少了,秦毅一声令下,那些携带来特殊柴捆的兄弟班弟子便全都点燃引线,站在沟上往地道口中轮番投掷木柴。
“轰!”
敬绶搞出来的东西简直就像火油沃于柴山之上,瞬间燃起的高热火焰登时便把离着壕沟较近弟子的眉发都给燎了。近百人牵扯住的皮排这时候再一鼓气,焰浪顺着地下通道似条火蛇般地直蹿了进去……
一鼓尽皆焦烂——都用不着第二下,皮排鼓足气扇一次就够了。而且十洲之人尚不知晓的是,其中的氧气瞬间会被清空。
据后来生还的、当时还待在瓮城中照敬绶吩咐发出信号的那些东城兵说,他们亲眼见着火光就从地道口上腾出到了地面,至于已经下去的那些联盟军……只好祈求圣祖保佑,不,圣祖也保不住,就是不知这样的死法还有没有机会去聚窟洲了。
之所以前军都不避锋镝徒步接近城墙,为的就是给皮排腾出地方,也为了排在最后面的承明剑宗骑兵可以迅速驰援。
秦毅这边刚刚收好皮排让开道路承明剑宗的弟子就赶到了壕沟边沿,他们舍弃掉马匹,快速跃下沟堑钻进地道,敌人一定不曾想到,自己的埋伏会变成为对手的突袭,一手好牌打烂了。
最先登城的大军下到瓮城没有第一时间进攻,而是夺下了城关,斩断吊桥拉起闸门,首先释放那些被押来与他们交战的东城杂兵出城——这是樊剑与秦毅事先约定好的。等这一万兵民出得城来,秦毅方才率领兄弟班和清凉山其余弟子由城门入城,与大军合兵一处压向瓮城中的守军。
联军依然采取三面防守的阵势。他们人数占优,可以做得到。医术调理出的药人照样勇悍,乐工也还是那么烦人,然而就像木桶上面的短板,唯一的疏漏终成泛滥——地道。这一次如潮水般涌出地道的不再是肥宇国的射手军——他们已经化为灰烬——是承明剑宗的剑士。
大军也再无后顾之忧,可以全力压上,而承明剑士的分袭又给了乐工们一个措手不及。提起近战搏杀,乐工就好似突然遭遇饿狼的一大群懵懂的绵羊。
这就只剩下灵根国的药人和肥宇国余下不足两万的射手了。射手很快退居内城,关闭城门固守在了内城的城楼上面,而侧面的灵根国距离内城较远,又不敢放弃抵抗全力奔逃……
边战边退实为下策,心无旁骛的剑士们等于是三个打一个,药人也扛不住,灵根国军队除去几百名被射手们接应到内城去的医工,其余便同那些仙音国的乐工一样,全军覆没。
到处都在死人,每时每刻,鲜血横流残肢遍地,秦毅感到的只有震惊。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第一次感受面对面的拼杀,究竟是何种力量操控人们这样做的,一部分人舍去性命不要,只为杀死另一部分人,莫非他们也像《谪仙》剧中的木偶一样,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绳牵扯着东奔西跑?
怎么会这样?大家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平平安安地去为吃饱饭而努力,难道真像近江道长所说,我们不去打别人别人也要来打我们吗,只有先把敌人消灭掉百姓们才能吃上饱饭?那敌人呢,战败国的百姓又将如何?
带着这些疑问,秦毅很想马上见到近江,听他亲口解答。这还是秦毅没从地道经过,不像那些承明剑宗的弟子,早已对他产生出了无比的恐惧。比香国太子,比传闻中兄弟班的班长更加冷酷。聚窟洲什么样没人见过,可他们相信,哪怕是去往聚窟洲的路途都不会有那条地道漫长。
张三和许晶几人原本就自发地围在秦毅身边充当起了他的保镖,那四名禁军的剑士也一样,就连守护敬绶的两人也都把重点放在了他的身上。可是张三却突然慢了下来。他看到了一个人,那天在营地中一脚把他踹到地下的麒麟阁甲兵,这家伙不是拼在最前面阻挡射手么?怎么就落后了这么多,都退到清凉山的阵营中了。
“原来如此……”
很快张三就明白过来。日前大军从东城出发的时候他多看了这人几眼,早上排阵也是,这种不同寻常的关注被对方留意到了,此人此刻便正在寻找他,想趁乱……
越看越像,确实肯定。身穿蓝衣的张三混在清凉山队伍当中辨识度不高,而那人却像头红毛骆驼一般显眼。他无心斩杀残敌,一直都在左顾右盼地停滞不前,如逆行的游鱼、似横在江流中的顽石……
“是想一口吞掉,还是一下子把我撞碎掉?”张三紧盯住高大的身影,慢下来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