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三,誉王与誉王妃的遗体被运回京城,惠州守备军不敢怠慢,亲自选了上好的金丝楠木,派副将尸首送回。
“这是谁的棺木?怎如此劳师动众?”
“你还不知道啊?这是誉王和誉王妃!”
“那个女魔头死了?”这人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可……可她不是女魔头么……女魔头怎么会死?”
旁边有人忍不住抽噎道:“这女魔头是个好人……可惜了……天妒红颜……”
没人知道誉王是什么样,但他们大都见过王妃,学子闹事时,康王谋反时,为平民伸张正义时,人人仍是习惯了喊她女魔头,可这称号早已在百姓心里变了味道。
这女魔头是能斩妖除魔,能为百姓伸张正义的女钟馗。虽然明若楠本人听了,八成棺材板都压不住,可这却实实在在,是百姓的爱戴。
许多百姓自发地在路边等着,他们将手中的买路钱洒在途中,用这种方法,祭奠着如传奇般的女魔头短暂的一生。
“西南有个女魔头,宫里有个傻太子……”有人喃喃念着,周围人笑了几声,便纷纷流下泪来。
听闻这女魔头,回京途中遇刺,为了保护誉王殿下,自己不慎重伤,两人双双葬身火海。
来送行的百姓不多不少,零零星星站在各个街口,但学子却是将白虎大街通往誉王府的路,站满了。
为首的王文斌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他高声念着悼词,众人悲恸不已。若没有明若楠,他们的十年苦读,最终换来的不过是个笑话。
誉王府内外白茫茫一片,“奠”字的灯笼挂在王府门楼上,显得没落又凄凉。生前,这王府冷清得门可罗雀,而今人没了,倒是来了不少假惺惺的吊唁之人。
武帝悲恸成疾,一病不起,然武帝病中,却仍不忘发落一人:侍卫亲军步军司都指挥使洪波。
理由有二,一是用人不当,选派去保护誉王之人,办事不利。二是统领禁军不利,各地守备军,实隶属侍卫步车司管辖。惠州和凉州守备,竟没能及时保护好誉王并发现刺客,任誉王遭受两次行刺乃至丧命途中,实乃失职。
因这两个理由,罚一罚洪波,倒也无可厚非,可因此撤职还缴了兵权,百官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只能猜测,是武帝太过悲痛,无处发泄,只得让洪波背了这个锅了。
而这派出的人是俞中郎选的,而遇刺之事洪波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并没比武帝早几天,所以洪波这锅背的,实属冤。
而更为蹊跷的是罗大宏,武帝直接撤了这人的参知政事一职,气得让他回家思过,不得踏出家门半步。
满庭皆是哗然,一打听才知道,罗大宏这是为洪波求情了……
李太傅在家气得摔了一大堆花瓶。
“大人息怒……”
“这罗大宏是不是傻?不过是折了个洪波而已,过个个把月的,那位消了气自然会把人召回来!”常年波澜不惊的李太傅,此刻终于也沉不住气了,“他上赶着去惹哪门子祸?”
手下忙宽慰道:“大人息怒,好歹明若楠和元靖是彻底回不来了,再没人能威胁到大人与娘娘。”
李太傅扶着椅背缓缓坐下,想想大敌已除,登时心里顺畅了不少。
“大人,今日是誉王停灵的第五日,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
李太傅眉头微微皱着:“今日可有旁人去?”
手下摇摇头:“梁太师早上去过了,其他大臣都是赶着前两日,毕竟王爷和陛下,都是前两日过去的,这些马屁精,总不能白去哭一场,浪费眼泪。”
“公主和齐王可有什么动静?”
“齐王守了一整夜,前日肿着眼睛回去的。七公主是被淑妃娘娘硬拖回去的,听说是守着哭了两日,不吃不喝!”
李太傅拿这两个不争气的外孙没办法,只无奈叹出口气来。
他换上了一身素衣,招呼儿子孙子一起朝誉王府出发,毕竟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
“你说……那丫头……”刘昭仪红着眼眶望着池里的鱼,而边上的宫女此刻看着这一幕,也不禁被她这模样带着伤情起来。
“娘娘,您节哀。”
“这丫头不在了,我孤零零在这宫里,又有什么意义……”刘昭仪双眼红肿,池中的荷花开得正好,她更加触景伤情,“还想做莲子羹给她,这莲子还没长出来,她怎就……”
刘昭仪再次掩面泣不成声。
元宁被关在深宫里,望着外头开遍的茉莉,抽了抽鼻子:“花都开了,你个死丫头,还不回来……”
宫女在一旁看着公主的样子,于心不忍道:“殿下,誉王和誉王妃已经……”
元宁狠狠瞪着那宫女一眼:“你胡说!他们……他们一定是躲去哪儿了……”
宫女心疼地看着公主,不忍再言,可元宁嘴里仍是喃喃道:“我没亲眼看见他们的尸体,我绝对不信!”
宫女无奈皱眉,心道,那誉王妃都已烧成干尸了,哪儿还能分辨出本来的模样。
于此同时,贤王府内。贤王妃见元泩在马厩边喂着草,愣愣的眼神一眨不眨,宛如一个提线的木偶。
“王爷……您已经两日没吃东西了……”
贤王妃现在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很难讲出。太医前些日子告诉她,已时日无多,请她好好珍惜接下来的日子。所以她此刻站在马厩旁,静静陪着自己夫君,尽管盛夏的炎热会恶化她的病情。
她话音刚落,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