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如今,用乌烟瘴气来形容丝毫不为过。汤河以南,元靖治下,一派风生水起,弊制改革,让原本吃不饱穿不暖的人,也看见了生活的希望。
杨柳岸复苏时,农耕、水利、城防、教育……一样儿没落下,甚至最早归顺的株洲,农户们今年入冬,不仅缴够了军粮,还连自己一家老小的粮食也屯够了。
可汤河对岸,却是另一番景象。
朝廷这一年,什么都没顾上,只做了一件事,那便是征兵。
八十万禁军的折损,让他们着实伤了元气,除了边军,他们再调不出足以与西南抗衡的兵力了。
可是元靖却朝北地和东海两军,都写了一封感人肺腑的书信。
大致意思是说:我与我三哥的争斗,说到底还是立储闹的,你们没必要跟着添乱。最后不管是谁得了天下,你们都还是戍边大将军。首要任务,是抵御外地。
如此言辞恳切,元泩要是再调这两军前来,倒成了他不明事理,主次不分了。
元泩知道此事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可奈何。只是后悔当初自己小看了这个弟弟,才让他羽翼渐丰,到如今能同自己分庭抗礼的地步。
不过暴怒到疯狂砸东西的,倒仍是庄贵妃。元泩顾虑着大宣的体面,起码不调用边军的思路与元靖是一致的。只是如此一来便再次让庄贵妃变得歇斯底里。
元泩无法,只得想出了征兵这个法子。于是汤河以北各州郡苦不堪言。连带着东海、东南等地,虽然离着京城老远,却也未能幸免。
所以此刻明若楠知晓了梁荣身在京城,自然免不了担心。
庄贵妃已然疯魔,外祖父既是梁家家主,又有一干可堪大用的门生。但凡让庄贵妃抓着,定然要想尽办法让外祖父臣服,好“物”尽其用。
元靖知道明若楠在担心什么,却又没想出新的法子,只能安慰道。
“我让京城中的人看着些,梁太师是梁家之首,庄贵妃不敢如何。”
元靖虽然如此说,可心中却是也没底……
他正想着,就听明若楠道:“你也想想法子,如今我们正是用人之际,不能单指望外公。”
元靖自然知道这道理,这事儿他琢磨了快一个月,还将路北北和裘可千揪过来商量了好几回,可如今,武将是不缺,缺的,是文臣。
“其他的都不急,只是琼州一直是守将代管,也一直没个太守。”元靖见着孩子翻了个身,担心惊醒,忙揽着明若楠出去,“凉州太守也是个不成事的,只是他主动归降,实在不好安排……”
明若楠将元靖的眉头熨平,有些不大情愿:“竟一天天的为了这些破事发愁,太累了!”
元靖知道夫人是心疼自己,可他既然应下了这差事,便要担其重。
“我再想想吧。”
而此时的京城内,因征兵令和如今的禁言令,闹得人心惶惶。勾栏瓦舍,已然没了平日的热闹,苏妈妈和程远面面相觑,觉得如此下去,不是办法。
“程老板,不然咱们也去西南?”
程远摇了摇头,毕竟他在此处的任务,可不光是为了挣银子。
“苏妈妈,您再撑段时日,这样,散去一些姑娘们,将卖身契还了她们吧。若是姑娘们愿意,可以投奔西南,若是想留下的,我们也照常发月银。”
苏妈妈点了点头,知道程远应当是还有别的顾虑。只是自己这本来打算将艺馆开遍全大宣的梦,就这么破碎了。
程远像是看出了苏妈妈所想一般,道:“这只是暂时的得失,待过段时日,一切都有了定论……”
程远话说到一半,耳朵便动了动。
他忙低声道:“苏妈妈,来者不善,我先避一避。你们随机应变。”
程远刚躲进密室,就听见外头捶门的声音。
“呦,这一大清早的,是谁这么着急啊?”苏妈妈丝帕一甩,懒洋洋将门打开,“哎呦喂,各位军爷,咱们还没开门呢。”
这群凶神恶煞的人,二话不说便朝里闯。
“收到消息,有寒冰派逆贼在此藏匿。”这捕头连看都懒得看苏妈妈,一手扶在刀上,一派嚣张的气焰,“给我搜!”
“诶,你们!”苏妈妈虽然生气,可却脑子转得飞快,她冷哼声道,“你们搜归搜,可别碰坏了东西!我这店里东西老金贵了!”
可众人却根本不理会她的阻拦,如土匪强盗般,将桌子椅子纷纷踹倒。
“你们好大的胆子!小心回头我上胡大人那儿去告你们的状!”
正上楼的人脚下一顿,本想朝捕头询问,却见捕头冷笑一声道:“就算胡大人是你爹,现在也救不了你!这可是贵妃娘娘亲自下的命令,搬出谁也不好使!”
苏妈妈身子一凛,干脆冲到大街上,坐地上撒起泼来。
“哎呦,我的命好苦啊!”苏妈妈大声哭嚎着,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开了半辈子的店,就这么被砸了!”
这捕头怕苏妈妈此举太过引人注目,忙将她拉回来。
可苏妈妈却拼命挣扎:“我命苦啊!你们找人就找人,砸什么店啊?”
捕快见这妇人力气还挺大,三四人费尽力气才将她控制住。
“程远在何处?”
苏妈妈哭哭啼啼道:“哎呦,军爷,你可别跟我提那个王八蛋!他见我们如今赔钱,便将这烂摊子丢给我跑回西南了!这个杀千刀的哦!太混蛋了!”
这捕头半信半疑地扫了眼回来复命的手下,见他们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