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在里屋留意听着,脸上笑意愈发真切。
宋春庆以为哄小侄女玩到了点子上,兴致愈发高昂,七巧板暂时玩不出新的花样,干脆收起来,把那盒子积木哗啦倒出来。
“这个留着你自己玩,咱们来搭积木,搭一座城堡。”
宋瓷毫无异议地陪小叔继续玩耍,叔侄俩人其乐融融,默契地打发时间。
外屋的谈话也渐入佳境,很快说到结论。
“淼,金戈这个事儿你是咋想的?”
宋春胜见着闺女在家里露脸,也觉得长脸,难得民主地问一句。
宋淼也是头一回体验在自家长辈面前侃侃而谈的感觉。
就好像她突然长大成人,能担事儿了,跟大哥一样,在家里也有了发言权。
这种新奇的感受鼓舞着她,叫她即使面对金戈这桩令自己感到难堪的麻烦,也多了耐心少了羞赧。
她落落大方地说:
“我没啥想法。我跟他没关系,就是以前去问过几回功课,可也没对他特殊对待过;我也问过其他人,我把他们都当成老师一样尊敬的。”
宋春胜点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家里也是这样的意见,不管外头传的是不是真的,咱们是不赞成你跟他多来往的。
爹也不说那些个门当户对的话,显得多老封建似的;不过齐大非偶的道理,你应该也懂。
为啥这个事儿闹得有点大,外头还都编排你的不是?不就是因为咱跟他金戈差距大,外头人都站他那头,屁股都是歪的,都给咱委屈受?
金戈这样的,不是好对象,你对他没意思最好。回头跟他把话说清楚,咱不吃这个哑巴亏。”
宋淼郑重点头:
“我知道了爹,我没想这会儿谈恋爱。
我妹说了,动乱过去了,一切都要迅速恢复秩序,马上就要恢复高考了。好女儿志在四方,我想好好学习考大学,以后当医生!”
宋春胜脸上露出个僵硬的笑,点头首肯:
“念书是好事,你能念,爹就供你。”
宋淼脖颈一扬,意气风发!
“爹你放心,我一定能念出来!我还要拿奖学金,不给家里添负担。”
宋春胜连说两声好,又没话了。
于爱红眼眶红红地看着精神气完全不一样的闺女,心里的感受很多,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觉得真好,有点想哭,但更想笑。
她的淼以后不用她费心了,她默默想着。
“哎,金戈你们来了?怎么不进去,站门口干啥呀?”
宋来弟粗声大嗓地在外头招呼一句,引起屋里人的注意。
金戈看看兴冲冲跑进院子的宋来弟跟宋钊三个,后头还跟着一黄一黑两条大狗,胸口堵塞的饱涨情绪被打断,勉强拾回自控力。
“我过来看看。”
他艰涩挤出句话,声音有些低哑。
张敬谊拍拍他肩头,目中满是同情。
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如之奈何。
袁朗拍下他另一边肩头,低声鼓励:
“是爷们就迎难而上,她值得。”
袁朗处事向来比同龄人成熟,就像金戈的对照面一样,少了些不谙世事的天真与理想化。
他对自己人生的规划很清晰,也以着强大的自律,不左顾右盼,勇往直前。
他承认他有些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即便没有瞧不上乡野女子的意思,但也绝对没想过在这里寻找人生伴侣。
连短暂的tōu_huān念头都不曾有,这不符合他的教养。
推己及人,他自诩对金戈、张敬谊的择偶观也该触类旁通才是;
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自身条件无一不是上上佳的金戈,为何瞧上乏善可陈的宋淼,还死心塌地暗恋了一两年。
可刚才听过一段墙角之后,袁朗有些明白了。
宋淼身上有她自己的闪光点,清醒而上进,不贪慕荣华,自有一身傲骨,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