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从没见过种彦谋这种神态,看样子是气的不轻。
种彦谋当然气,他来大宋何曾受过气?出身洛阳种氏,祖父西北大将,又和官家关系亲密还迎娶了当今帝姬,在整个大宋都可以算得上威风赫赫,如今自己手下的兵却在这小小沧州被人坑了?
“沧州知州叫什么?可查清原因吗?”
种彦谋放松了身子,脑海中已经开始琢磨起如何杀一杀童贯的威风了,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动作,若是忍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种彦谋怕了呢!
况且童贯找人刺杀他的事情种彦谋还没算账呢,这次又是对方主动挑事,不回击真是错失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沧州知州名叫杜充杜公美,绍圣年间进士,应该和童贯有关系,目前原因查到了一些,是附近的乡绅大户所为,至于他们的背后...”
耿南仲语气有些犹豫,正值即将伐辽的时候,若是对杜充态度强硬恐怕会造成不好的影响,还会种彦谋朝堂上的处境变得更差。
种彦谋却是摆摆手,直接说道:“背后?沧州地界没有沧州知州在背后指使,一群乡绅胆敢袭击朝廷军队?”
他可没觉得不能动杜充,这正是杀鸡儆猴的时候,如果连自己手下都不能保护,低头认怂做缩头乌龟,那种彦谋这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军心也将会顷刻间散尽。
再者礼尚往来,童贯对付他一次,他自然也要把场子找回来,别的不为,就为胸中这一口气。
耿南仲默然,在韩世忠抵达沧州的时候就已经将种彦谋遇刺的消息说给了他听,现在他也能理解种彦谋的心情了,可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对他来说,些许兵丁死伤,根本不算什么,再招就是了,只要还顶着淮东制置使,宣正郎的头衔,最主要的是不给童贯等政敌抓住把柄,兵马岂不是随手就能招到?
即便和这些种家军相处了一段时间,可耿南仲还是没有重视起这支队伍,只是觉得种彦谋的兵确实强一些,但也就是强一些而已了。
一旁的杨再兴看的气劲,当场就叫嚷起来:“姐夫姐夫!你说去抓谁,我现在就带兵过去!”
种彦谋循声一转头,脸色严肃的瞪了他一眼,看的杨再兴讪讪重新改口叫了一声“衙内”这才释然,若是只有他们两个那种彦谋随便他怎么叫都没事,但是现在耿南仲韩世忠他们都在,怎能没大没小?
别看只是一个称呼,这可是代表了杨再兴和种彦谋的关系相较其他人更深一层,大家是都知道,不过若是明着说出来那就会让杨再兴变得特殊起来。
这种特殊是种彦谋绝不愿看到的,在他的军队之中,至少从他开始要绝对公正,不会因为杨再兴是他的小叔子就照顾,实际上这次允许杨再兴一起跟过来已经是破格了。
因为是天波府杨家的子嗣,所以官家也特地给了他一个武翼郎,武骑尉的官职,让杨再兴进了种彦谋的军中当一员小将。
而种彦谋也算是照顾他了,直接就从队长做起,领了第三连第二队的队长,这些在韩世忠他们看来没什么,毕竟大宋是一个人情社会,而在种彦谋看来已经是足够了。
韩世忠默不作声的瞥了一眼杨再兴,心道这小子出身杨家却如此的莽撞,除了一身武艺还算不错之外别无他处了,看来杨家也不过如此。
转而他便朝种彦谋拱手道:“衙内,我看对杜充下手恐怕不妥,还是将参与此事的乡绅地主拿了问罪便好,如此既不算失了威风,也能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他比耿南仲更能理解种彦谋的心情,换做是种师道手下的兵被这么搞了,肯定不会罢休,连自己兵都保不住的将军也打不了什么胜仗。
“我觉得韩指挥说的不错,衙内既然已经被童贯那厮构害,等到大军伐辽而归之后正能携大败辽人之威狠狠地杀一杀童贯的威风,若是在此地给童贯留下了把柄,就得不偿失了。”林冲跟着附和道。
听着这几人的回答,种彦谋也开始踌躇起来,他一时间拿不出决定,余光一扫车外的邓肃,开口问起。
“邓先生,你说怎么办?”
邓肃恍然,他正听得入神,被这么一叫先是一怔,随即朝种彦谋以及其余几人拱拱手,然后道:“杜充在明知这是衙内的货物后还敢如此嚣张,以乱民杀伤大军数百人,不平不足以消兵士之愤,不平不足以让你我解气。”
种彦谋点头,童贯对付他就算了,这一个小小的沧州知州,就算是童贯在背后指使,从耿南仲几人的描述中也能猜到这人是多么的猖狂,更何况他率兵北上,按理来说在清州驻扎,边地的诸位州府都得派人来商洽补给事务,临近的州府更是要主官亲自来。
毕竟以他现在的地位来看,怎么都不是杜充能欺辱的。
只不过邓肃语气又是一转,转而阐述起将杜充拿下之后的后果。
“然杜充此人虽嚣张,但衙内手上没有官家的圣旨,以武将身份拿下文官,而且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恐怕所起风波甚大!”
邓肃说完,叹了一口气,“总之,此事复杂,衙内三思,在下劝衙内一句,可以暂时忍让此獠,待伐辽大获成功后再擒住杜充,将其拿到东京问罪,届时谁敢说衙内的不是?”
种彦谋了然,邓肃分析的头头是道,实则还是他现在处境并不是很妙,以外戚身份领兵本就不合大宋祖制,如若再对杜充动手很容易变成众矢之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