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密信中除了有石亨斩杀求援使者延误战机外,还有这一年间石亨和石彪两人接受的贿赂亦或者花钱收买军士,以及克扣军饷的调查。
终于最后一个人也看完了,兴安看到后走了过去,从他的手中接过信封,轻轻的放在了朱祁钰面前的案桌上。
郭登豁然起身走至殿中央,面朝朱祁钰跪地伏身请求道,“陛下!臣恳请诛杀石亨!以正军纪!”
见郭登起身,陶瑾、王来、陈友等人也纷纷紧随其后。
军中之人犯下的罪,当然有他们率先提出处罚,表示他们的态度,若是要等文官们先提出,那只怕会让他们颜面尽失。
将士的最要由文官来定,这对五军都督府来说实在有点折损面子啊,所以郭登才会那么快的起身表态。
“你们怎么看?”朱祁钰转头看向内阁的几人询问道。
苗衷想了想起身回答道,“臣以为石亨当诛,但现今正逢大战在即,此事还是等到大战结束为好。”
“臣附议,石亨此人虽然罪不可恕,然在军中威望不低,若此时临时换将,只怕会引起不小的震动,此刻应当先稳住他为妙。”商辂起身说道。
“嗯。”
朱祁钰微微颔首,这其中的道理他当然也是明白的,但是若是现在不给出一个处罚的话,这怕是也说不过去,而且还会寒了一些人的心。
“石亨暂且不动他,但是让他继续负责东北战事,朕心不安,所以我意遣元登去往辽东总领东北所有战事,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如何?”朱祁钰问道。
郭登一听朱祁钰要派自己去辽东,毫不犹豫的带头接了下来,“末将定不负陛下厚望!”
苗衷几人看了看郭登又看了看朱祁钰,最终都没有说话,这大概就是要夺权了,夺了石亨的统兵权,而这只是朱祁钰的第一步。
“京中现在可以调动的人马和粮饷还有多少?”朱祁钰转头向苗衷问道。
苗衷思索了一番后回答道,“可用于厮杀参战的仅有约有三万人左右,其余皆是今年刚刚从各地调来的士兵,还没有完全磨合,不适合出战,至于粮饷的话,目前可供调配有大约十万人半年的口粮。”
“那就好”朱祁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郭登,“元登你速去点齐三万人马,明日便赶往辽东,东北所有兵马你皆可以随意调动!”
“末将领命!”
郭登接下将令后便和五军都督府的诸将们一起离开了,他们需要回去检查一番军械器具,以及处理在之前密信中出现的一些人。
朱祁钰虽然没有说,但他们可不能当做没看见,从大明开国之初,将领手中就不允许有太大的权利,蓝玉的眼睛到现在还没闭上呢。
更何况石亨这种收买军中将领的行为,不论他想干嘛,有什么借口和理由,这都是不能容忍的,所以他石亨和这些人都必须死。
而等到他们都离开后,朱祁钰才想起之前苗衷的话,有些疑惑的向苗衷问道。
“京中还有这么多粮食?不是都调往辽东和山西了吗?”
“启禀陛下,这些粮食是从南京送来的。”苗衷解释道。
“南京?那边哪来的粮食?”朱祁钰疑惑的问道。
一听从南京运来了这么多粮食,朱祁钰就更加奇怪了,他记得户部统计过南京并没有这么多的粮食的啊。
虽然今年因为王文的原因,淮河两岸受灾不严重,但是南方叛乱频发,秋收定然也会受一小部分影响的,而且江西那边今年还是没有征收粮食的。
这粮食的数量似乎有些不对啊。
江渊起身向着朱祁钰解释道,“启禀陛下,是那群徽商们赠送的,徽商们和晋商们早在去年太上皇出征时就已经开始囤积粮食了,尤其是在去年大战后粮食稀缺,所以晋商门哄抬北方粮价。”
“他们一边囤积一边哄抬粮价,致使当时京城内粮价也跟着上升,而在陛下责令禁止屯粮炒粮后他们才有所收敛,但是他们囤积的粮食并不在少数,而北京之战后陛下开粮仓以救民,从而导致他们的粮食无处可卖。”
“接着又紧随着秋收的到来,晋商们的粮食囤越来越多,北地又逢战事他们依然无法行商去卖粮,常久堆积仓满的现象使得粮食有些开始生虫了,于是他们无奈之下只能将这些囤积的粮食进行了抛售,但是这时候抛售定然没多少人购买。”
“所以徽商们也乘机从晋商们手中收购了一大批粮食,当然我们也收购了一大批用于填满粮仓,而徽商们与晋商相比主要的商路在南方。”
“因为南方剿贼已经结束,各府也已经开始恢复了正常秩序,所以他们收购的其中一部分已经南下两广之地和关中之地进行贩卖了,余下还有一部分便是南京送过来的这一部分,皆属于他们捐赠之物!”
朱祁钰大致听懂了,这是徽商和晋商之间围绕着粮食展开的一场战斗,看着样子似乎是徽商赢了,晋商继盐运之后,粮运这方面也输了。
而晋商之所以输了竟然还有朱祁钰的原因在里面,朱祁钰开粮仓救民导致他们无法炒粮价了,而且紧接着北方战事又起。
他们又无法与瓦剌、北元甚至辽东、奴儿干等地通商了,于是这些粮食也就囤积起来了,但是由于太多,所以不得不卖掉。
这期间徽商来装好人收购了他们一大部分缓解了他们的压力,这一来一去晋商们可就亏大了,不过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等着粮食都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