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一直很平静。

傍晚,晚饭时间,以及晚饭之后的几个小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路晨丝毫没有放松,神经一直紧绷着。

终于,零点十五分左右,有人轻轻敲响了他打开着的房门。

门口站着一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路晨先生,你好。我叫盖鸣,我父亲名叫盖征,我想你应该有印象。”

凶手的儿子?路晨警惕地看着来者,沉声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你不打算请我进屋吗?兴许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呢。”盖鸣的语气斯文有礼。

旅馆附近明里暗里都有警员值守,路晨并不担心盖鸣使诈,便将他让进屋里。

房间里有两把椅子,路晨让盖鸣坐在靠近窗户的一侧,他自己则坐在靠近门的一侧。并且让门大开着,便于他能观察走廊和关澜屋内的情况,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他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房间。

他跟关澜约好,今晚都不关门。他现在能看见关澜正坐在桌前写,因此才有闲心跟盖鸣说话。

“你有什么事情,就请说吧。”虽然对方是凶手之子,路晨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礼貌。

“我来找路先生,一为道歉,二为道谢。”

“为什么道歉,又为什么道谢?”

“路先生在网上背负无数骂名,遭千夫所指,连自己的书店都不能回,虽然我父亲不是导致这些情况的直接原因,但他参与的事情,确实给路先生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你早就知道你父亲犯的事?”

“不错。”盖鸣回答得极其坦然和直接。

“你全程参与了凶案,或者,你也是凶手之一?”

路晨没有使用技能来提问,他想先了解盖鸣的态度。

“我算是全程参与,不过我还不是凶手。过了今晚或许就是了。”

依旧是毫不掩饰的回答。

路晨明白,盖鸣虽未明说,但几乎是在坦言他是来杀害关澜的,敢于这么说出来,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抽出桑何赠予的“寒猎”,翻看把玩着。确实如桑何所言,这把刀不怎么听话,他将刀平放在大腿上,想用手去抚摸刀背,手指快要接触的时候,刀刃却突然转过来,差点将他割伤。

路晨没有表现出惊讶,他相信,盖鸣看在眼里,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警告。

“你似乎志在必得,那为什么要来找我呢样没有直接挑明。

“我要买某样东西,路先生不愿意让我买,所以跟先生商量,希望高抬贵手,让我做成这一单生意。”

盖鸣的语气非常有礼貌,可礼貌的背后未必是尊重,也可能是傲慢。

路晨没心情跟他虚以委蛇,语气冷淡地说:“别拐弯抹角的,如果你将人命看作生意,那我保证你做不成。”

盖鸣哈哈笑了两声:“来之前我对路先生充满了想象与敬意,现在看来有点失望。”

路晨没有理会盖鸣,这种废话极多的人,话说到一半,他自己会憋不住继续往下说的。

“路先生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失望吗?”

盖鸣的反应在路晨的预料之内,他淡淡说道:“不想。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就这样坐着不说话,看谁能坚持到天亮。”

路晨自然不期望对方真的陪他玩游戏,他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对盖鸣不爽利性格的轻蔑。

“我刚才以为路先生喜欢舞刀弄枪,不过是个普通武夫。现在居然想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阻止我,未免有些可笑。”

虽然说着嘲弄的话,盖鸣的语气依旧十分客气。

路晨猜想,盖鸣应该跟其他凶手一样,具备“扼灵之爪”。精神力量拥有者,看不起近身搏斗的武者,也是正常。路晨自己倒没有这种鄙视链,对他来说,如果乱拳能打死老阴比,那就是好功夫。

他站起来,俯视着盖鸣,低喝一声:“跪下!”既然“昨日重现”在关键时刻屡屡成功,他不介意再试一次。

“咚”的一声,盖鸣双膝触地,跪倒在路晨面前。他脸上写满惊愕,不过很快调整过来,笑着说:“看来是我小瞧了路先生,我真诚地向您道歉。”

合着先前的道歉都不真诚呗,路晨心里冷笑。

他并没有因为盖鸣刚才的吃瘪而看轻对方,反而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警惕。如果盖鸣要发难,现在是时候了。

只见盖鸣慢慢站起来,他的双手缓缓张开,手掌微微发着红光,像是有一个红色灯泡在手掌内部向外照着。

“关澜,快往楼下跑。”路晨喊道。

路晨挡在房门前,他不清楚“扼灵之爪”距离多远能发起攻击,让关澜远离这里,楼下有更多警员保护,是最合理的选择。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拖住盖鸣的攻击,甚至激怒对方,让对方的目标指向自己。他紧握着寒光闪耀的“寒猎”,挡在胸前,而他真正依凭的,则是捏在左手中的空白卷轴。

没错,他就是想复制对方的技能,虽然很冒险,可富贵险中求。他估计已经很难回到以往那种平淡安逸的生活了,未来的日子如履薄冰,只有变强,才有可能更好地保全自己,以及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这算是罗拾潜移默化对他的影响吧。保守和变强是矛盾的,况且,保守未必能活得更好。

盖鸣出手的一霎那,路晨就明白了,对方的目标根本不在于关澜,一直锁定的是他。

一对淡红色的半透明手掌,弯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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