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顾宇明,离了外书房,便往栖霞院而去。路上就听贴身小厮兴儿抱怨道:“小的早就说,四爷凡事也得有个计较。今日又闯了这祸,连皇孙都打了。国公爷慈悲,想的又是大事,不和我们小的一般见识,太太那里,又怎么说呢?怕是连鑫都得有了不是。”顾宇明就踢了他一脚,笑道:“打架的时候,倒没见你手软,这会儿装个怂样给谁看?别当我不知道你偷偷给刘昱使的那个绊子,差点弄他个狗啃泥。”兴儿便也笑了,道:“那不一样,既然四爷吃了亏,我上手那也是忠心护主。况且外人面前,总不能给您丢了脸。四爷您还别说,那位沈公子,看上去没有四两肉,身手着实不赖。”
顾宇明听兴儿这一提,想起大哥问的话,便问道:“那场面乱得很,你倒看得清楚?”兴儿便有几分兴奋,道:“怎么不清楚?当时小的离得最近,眼看那沈公子左一闪,右一避,不知怎地,那些拳头就是落不到他身上,倒给了昱郡王几下好的。真真是厉害。”
顾宇明此时便更起了与沈林泉相交之意,想着等此事结了,定得登门道谢不说,最好约了这沈林泉与石磊出来,大家好好闹上一天才是。
一进了母亲房中,便见妹妹顾雨萼正坐在下首,陪着母亲说话。见他进来,顾雨萼忙赶了过来,拉了他左看右看,问道:“可伤到了?”顾宇明心中感动,这便是骨肉至亲,没人问他闯了什么祸,最先问的,便是可伤了哪里。抬眼又见母亲面色不好,忙上前道:“娘您别动气,我没伤着。便是打了那刘昱,也是没了办法。我再不惹事的。”
连氏气得咬牙,想要狠狠教训他一顿,又心疼他受了伤,只恨恨地道:“你是个从不惹事的,倒是我们都学那杞人忧天,白担了心。”顾宇明见母亲生气,便蹭到母亲身边,给母亲捏着肩膀,只道:“娘是最疼我的。您不知当日那等情形,刘昱二话不说,上手便打。虽说他是皇孙,可好歹大家也是亲戚,看在大长公主份上,他也不该在个不相干人面前,下了我与石磊的面子!娘您不知道,今日儿子结交了位公子,真真是个人物。看上去文质彬彬,说起话来条条是道,偏又身手了得,竟是个文武双全的人儿!”
连氏听见他说起那位姓沈的,便问道:“那位公子多大的年纪?”顾宇明道:“可说他是个人物呢,本事这样大,看上去,比儿子还小个一两岁呢。”连氏听这年纪,便知那是郑夫人次子。
当日郑夫人十六岁嫁入沈府,次年便得一子,取名松泉,之后又先后生了一女一子,日子过得端是顺遂。后因其夫,沈相长子沈雁回,得了皇上器重,便外放了凉州布政使,郑夫人因是长媳,便提出留京侍候公婆。这沈相起于微末,于人情事理,却也十分豁达,兼之对郑夫人祖父郑玄清老大人,也是十分敬重,便与老妻商量了,家中留次子夫妇看顾,着郑氏随夫赴任。不但如此,还许了沈雁回夫妇带了子女同去,一家人也免得骨肉分离,牵肠挂肚。这郑夫人便带着对公婆的感激,携了子女随夫去了凉州。
要说郑夫人当日在京时,虽交好的女眷不少,但最合得来的,还属连氏,因此当日两家便也常来常往,郑氏那几个孩子,连氏倒也都见过。今日见提起沈家次子,连氏脑子里也就只有个六七岁的粉娃娃,却不知如今出落得如何。但想到郑氏出于帝师之家,又嫁于相府中最得意的嫡长子,既是这俩人所出之子,想来也必定是人中龙凤。因从未见邸报上说皇上召了沈大人回京,那沈雁回必定还在凉州布政使任上。只不知这沈小公子是随了郑夫人进京的呢,还是独自回了京。
连氏又见儿子脸上挂着伤,便吩咐了沉水,拿了当日襄阳王于西边带回来的凉玉膏,来给顾宇明擦脸。顾宇明哪在乎这点小伤,便连说不用麻烦。母子俩正打着官司,就听门外丫头道:“大太太来派人回话。”
连氏忙叫人进来。就见杨氏身边的大丫头叫玉心的,进来回话道:“给三太太请安。我们太太说,请赵家太太过府的事儿,请三太太定个日子便是。还有就是,家里的席面虽都有定例,但赵太太多年未回京,又是正经亲戚,到底还该热闹些,便禀了老夫人,要请楚云班来唱几出戏。又斟酌着定了几家太太陪客,名单奴婢带了来,还请三太太斟酌着添减些。”
连氏便着沉香接了单子,赞道:“你这口齿,倒是越见伶俐了。你回了你们太太,就说这些人便很好。只问问你们太太,沈相府上的郑大夫人可回了京?若是回了,一便下了帖子就好。若是郑夫人未回,给他家二房廖夫人下个帖子也无不可。”玉心忙应声而去。
须臾,便又有丫头来回道:“石家遣人送了东西来。”连氏忙道快请。却是石夫人何氏身边的得力妈妈,连氏赐了座,那妈妈忙道不敢,推辞了。因说道:“我家太太听闻府上四少爷为了我家小少爷受了伤,心疼愧疚的不得了。今日因晚了,不好过来,便遣了奴婢,来给四少爷送了疗伤的膏药,并有几筐庄子送来的新杏,给四少爷压压惊。我们太太还说,今日多亏了四少爷相助,要不我家小少爷还得吃了大亏,还请太太别责罚了他。又叫四少爷不必挂怀,此事石府自会去了结。”连氏忙谢过了石夫人,打发人封了上封,赏那婆子不提。
待人走后,连氏便吩咐人将那杏子捡上好的送去了福熙院,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