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萼理解他心情,作为儿子,听到自己母亲刚刚那话未免心冷,也只好劝道:“母亲那也是为了全家着想,算不得错。大哥本就品级不高,不在景王跟前露面也说得过去,皇上那边也未必就会在意。真要有个万一,能保得一支也好,毕竟咱们的心思,也没法跟家里说得清楚。”
沈林泉揽了她过来,将头搭在她肩上,闷声道:“我实在不知道前世家里怎么就犯了谋反罪。虽说跟太子府近些,可也没什么大的往来,七王当年倒是与大哥有过来往,还提拔大哥到禁军任职。我真是害怕。”
顾雨萼叹了口气,他的心里该有多苦多煎熬,因轻轻抚着他的背,柔声道:“不怕,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人生在世本就无常,就是圣人智者都不能想个万全,何况你我。只要一家人在一处,生死都由它吧。”
沈林泉慢慢地平静下来,却舍不得放开她。已经多久没有这种放任自己软弱的感觉了,从今生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就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努力要坚强,要把前世的过错全都弥补回来。看他苦读的样子,开始父母还觉得他年纪小有些心疼,后来便也就习惯了,再没把他当孩子看过,甚至大哥得到的疼爱,都比他要多。
顾雨萼劝道:“去歇歇吧,你也累了。虽说回家住了,可毕竟还是有公务在身,景王那里也要过去看看。”
沈林泉在她肩上蹭了几下,道:“你也睡一会儿吧,路上没一晚上睡得踏实。”
顾雨萼轻轻挣开他,道:“我一会儿还得收拾下东西,给家里人带的见面礼总得拿出来,晚上吃饭也不好空手见亲,父亲还没喝过我敬的茶。还有小侄女儿的满月礼,虽说迟了,也是个心意。还好当初绿如她们把咱们那辆车赶了回来,不然这些东西都要现置办,难保不出差错。”
沈林泉其实也没多累,不过一时心里不好受罢了,见她有事要忙,自己便去里屋看书去了。
顾雨萼喊了绿如进来,问她在京时准备的东西都在哪些包袱里。绿如起身出去抱了个包裹进来,道:“都在这儿了。还好没丢。”顾雨萼打开包袱一件件收拾,随口问道:“轻罗去了哪了?刚刚你们可吃过饭了?”
绿如颇有些不高兴,道:“我自己吃的。轻罗放下东西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见回来,谁知道她去了哪了。显见着是家生子了,各房头都熟,就忘了自己在哪处当差。”
顾雨萼笑道:“她原是这里长大的。回来四处去看看也是常事,瞧你这副小气样。横竖咱们是客居,也没什么事要做。”
绿如撇嘴道:“怎的没有,您回屋这半日了,原该要些水来给您梳洗才是,怎么没见她想着?”
正说着。轻罗掀帘从外进来,咬了咬嘴唇,低头道:“奴婢刚才被以前相熟的姐妹叫过去了。大家一处长大,不好推脱,下次再不会了。”
顾雨萼忙道:“绿如就是这么个利嘴,你别多心。倒是我疏忽了,该给你备下些东西才是。正好咱们从京里带来的水胭脂和茉莉粉还有不少。回头包好了给你那些小妹妹分分,虽不值什么。总是你的心意。”
轻罗连忙推辞,顾雨萼便道:“回家哪有不带礼的,这就是个人情。好了,你在这里熟悉些,一会儿去叫些热水过来,连带你们也洗洗一路的风尘。晚间吃饭你们就不必跟我上去了,好好歇歇。”轻罗答应着去了。
到了傍晚间,郑氏屋里就有人来请,说是老爷回来了,夫人让过去吃饭。顾雨萼忙收拾好了,与沈林泉一处出门。贺氏与沈松泉夫妇早就到了,沈松泉陪着郑氏说话,贺氏在下头张罗桌子。见他们进来,贺氏忙迎了过来,道:“可歇息过来了?这一路上也有的罪受,二弟男人家也就罢了,弟妹这么个娇弱人儿,难为你怎么撑了过来。依我说,他们男人家的事,咱们去掺和什么,你就安心在家里住些日子,等二弟从西秦回来再接上你不是好。”
顾雨萼一脸感激,道:“倒是像嫂子说的,我原也觉得自己女流之介,便在家里服侍长辈就好,跟着出来反不合适。后来是皇上口喻,说让我跟着自有用意。想必因为我家四姐人在西秦,见了面有些话总好说些,也全了我们姐妹之情。皇恩浩荡的事,倒叫我不好说了。”
贺氏顿了一下,道:“就只是委屈你了,这么副模样,我看了都心疼。好在如今到了家,好好歇几天再说。咱们这小地方,虽比不得京里头繁华,家里也没你们府里头讲究,好歹随意些,想吃什么要什么,就跟我说,家里没有的就去外面淘换,千万别客气。”
顾雨萼点头道:“嫂子不说我也知道的,究竟这里才是自己家不是,我也不是外人,哪会客套。住上几天,也好跟着嫂子学学眉眼高低,一处孝敬长辈。嫂子也别跟我客气,有什么吩咐我做的,您提点我一声。”
正说着,便见一中年男子从里屋出来,沈林泉忙拉着顾雨萼上前行礼。顾雨萼知道这就是自己公公了,跟着沈林泉规规矩矩地跪地磕了头。沈畔溪出言让他们起来,自己坐在桌旁,对沈林泉道:“既是皇命在身,还该以差事为主,切莫因着家里耽误了。”沈林泉应了一声。
郑氏身后的嬷嬷忙端了碗茶递与顾雨萼,顾雨萼会意,接过茶又跪下,道:“请父亲喝茶。”沈畔溪接过喝了一口,让她起来,道:“你们成亲为父不能回去,是我欠了礼数,公务在身,想必你也能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