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听出这是沈相之孙沈林泉的声音,忙掀开车帘道:"倒不曾想在这儿遇上。你这可也是出城去?"沈林泉见是连氏,忙翻身下马,恭敬地道:"奉了祖母之命去普济寺上柱香,不想巧遇姨母。"连氏笑道:"果然今日上香的人多。我们也去普济寺,就一起过去倒好。"沈林泉忙道:"如此甚好。若是顾四哥在,我们倒是可以打马扬鞭一番。不知姨母最近可有四哥的消息?"连氏听他叫的亲热,心中更是欢喜,便隔着车帘与他攀谈起来。
顾雨萼却是觉得别扭,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沈林泉有些?人,尤其他看人的眼神,只是她却也没什么根由,不好与连氏说什么。如今隔着帘子听来,也难怪连氏对他青眼有加,倒不完全是故人的情义,这个沈林泉的确说话温文有礼,且言之有物,博古通今,论才学,竟似不输了顾宇璋。
普济寺说起来倒也不远,就在文京门外二十里处的普济山上,若是平日,马车跑上多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就是今日上香的人多,路上有些拥挤,顾府的马车也不过走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山脚下,连氏等就下了马车,戴了纬帽,要走路上山,也好显了拜佛的诚心。沈林泉甚是知礼,只道有三位妹妹在,一同上山怕有不便,自己就先行一步的好。连氏笑道:"罢了,既是出了门,也就讲究不得那么多了,这路上那许多行人,难道还清了道,让人都回避了不成?就是一路走着好,也有个照应。”沈林泉自是答应,一行人便往山上行去。
沈林泉走在顾雨萼身边,笑道:“那次在四哥书房,有幸尝到了五妹妹的点心,竟是以前从未吃过的。五妹妹真是心灵手巧,只不知是这点心方子从何处学来的。”顾雨萼心道,怎么最近都流行自来熟不成,自己从未与他说过话,这声五妹妹叫的未免太亲密了些,但也不好不理他,毕竟算是世交,只淡淡地道:“回沈公子的话,不过是闲来无事做着玩玩罢了,哪当得起什么心灵手巧。那日本就是拿去给四哥尝尝,要知道有客在,倒是不敢献丑。”
沈林泉见她冷淡,只是笑笑不再说话。顾雨芊在旁道:“五妹妹何必自谦。沈公子不知道,我家五妹不光是精研厨艺,更喜读书,家中藏书早已读了过半,还托兄长从外面市井书肆寻新书呢。”说完又笑道:“就是女红上面差些,琴艺也不如六妹妹。”被点到名的顾雨萝瞬间羞红了脸,忙低下头去。顾雨萼听了倒是一言不发,只往前紧走两步,到了连氏跟前,扶着连氏的手臂一路往前走去。
一路行至普济寺正殿,就见上香的人已挤满了大殿。按说依着连氏的地位,跟寺里主持说说,清清场也并不过分,只是一是国丧中间连氏不想招摇,二来到底是来拜菩萨的,为此闹得众人不得安宁也显得心不诚。因此连氏并顾家姐妹只在丫头婆子簇拥下,站在殿外候着,等那守殿门的小沙弥数着人数让众人进去。
这时,一个小沙弥从后殿出来,到连氏等人跟前行了一礼道:“施主们可是顾府的?我家师祖有请。”连氏忙道:“可是空因大师?”那小沙弥道:“正是。”连氏喜出望外,忙带了顾家姐妹往后殿行去。沈林泉刚要跟上,就听那小沙弥道:“我家师尊只说要请顾府众人。”沈林泉也不生气,笑笑止步。就见一个和尚出来道:“本因不可无礼,师父他老人家说外面还有位沈家公子也是贵客,让一同请进来。”沈林泉却是一惊,暗道这空因大师真是了得,自己从未来过这普济寺,他竟能说出自己家世。心里虽吃惊,他面上却是不显,谢过了那位和尚,和顾府众人一起去了后殿。
后面禅房里,空因大师盘坐地上,面前摆着一副棋盘,似是在与谁对弈。听见外面众人已经到了,空因大师却也不起身,只吩咐道:“先让那位排行第五的小姑娘进来吧。其他人先请到外面用茶。”无埃忙问道:“哪位是顾五小姐?”顾雨萼道:“小女便是。”无埃道:“请姑娘进去吧。师父已有十多年不见外客了,可见姑娘有缘。”连氏笑道:“可不是,当日若不是大师相救,萼儿哪能有今天,不是有缘是什么。”顾雨萼只好进去,却有些不情愿,说实话,她虽有幸穿了过来,到底对神佛一事还是不太相信,只是不抵触罢了。
进门就见空因大师坐于地上观棋,听她进来也不抬头,只指指对面,道:“小丫头坐吧。”顾雨萼依言坐下。空因大师道:“你来了几年了?”顾雨萼面色一变,心想这和尚是唬人还是真知道些什么。就听空因大师又道:“你也不必惊慌。算起来,应该是有五年了。那年你那这世的母亲跪在外面求药,哭的伤心。只是这药再灵,却也救不得命。我因与她父亲也有些交情,到底不忍,只好拿了些丸药,不过是让她有个指望也好,谁知后来就听说你救了过来。我虽看不出你从何而来,却也知你是个异数罢了。”
顾雨萼定了定神,道:“大师这话我却是不懂,我自是从顾府来的,还能从何而来。今日既见了大师的面,就当面叩谢了当年的救命之恩吧。”说着便拜了下去。空因大师只笑道:“那便当你是顾府来的就是了,却又与我何干。只是因你是个异数,我恐怕这世道因着有你又起了什么变化。我道行甚浅,看不出什么来,今日叫你来,只是想先嘱咐你一句,凡事心中多存善念,便当是为你自己积积福气也好。”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