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珏很是无奈地笑了笑,“好话都让你们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至少目前看来,邬君涞说的话有一半是对的,顾亦珏确实在江州有些东西,但这些东西并不直接与他相关,而是他这位生死兄弟的。
不过既然是生死兄弟,不知道他能为顾亦珏做多少。
她又说道,“估摸着我会在燕北待很长一段时间,暂且不打算告知京城的人我在这,等你伤养好后,带我去转转。”
着实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来燕北,还是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
顾亦珏扭动着身体往外挪,挪到床边,他拉住沈君珏的手,“好,最迟后日,最迟后日带你出去转转。”
沈君珏拍着顾亦珏的手背,“行了,说了别想那么多,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休息,休息,休息。”
沈君珏一连说了三个休息,生怕顾亦珏一个激动,直接跑出屋子。
随即转头看向元丞,脸上不剩多少温柔,“你在这看着他,你们两个,都不准乱跑。”
恰在此时,有下人敲门进来,他冲着顾亦珏和沈君珏拱了拱手,“玉柔公主殿下,将军请你移驾。”
沈君珏一下没弄明白这个称谓背后的人,看向顾亦珏。
顾亦珏仍旧躺在床上,他对下人吩咐一句,“知道了,你去回复大哥,玉柔殿下很快就来。”
下人领命离去,一举一动,像极了接到军令的士兵,回过神来,才发觉他的衣着也与寻常人家的不大相同。
原来顾家人口中的将军指的是顾亦瑜,那么玄玉呢?
沈君珏记得顾亦珏很清楚地说过,他从未上过战场,可是从今日的情形看来,不像啊……
她站起身,再三叮嘱顾亦珏,“我待会再回来,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沈君珏出了顾亦珏的院落,那位传话的下人正候在门前,见沈君珏出来,立即引她去顾亦瑜的书房。
书房内只有顾亦瑜一人,下人将沈君珏带进来后,便退下了,还不忘关好门。
顾亦瑜看起来等候沈君珏已久,等下人退下,他立马弯腰深深一礼,“一直怠慢了公主殿下,还望公主殿下恕罪。”
这位顾家长子的礼数着实周到,沈君珏虚扶一把,“顾将军客气了,免礼。”
她坐下来,指着矮几对面的位置,“顾将军也坐吧,你这时唤我前来,定是有事情要对我说,坐下来,慢慢谈。”
正好,她可以借此机会打听一下顾亦珏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亦瑜很是果断,坐在沈君珏对面,这样的距离,双方都能清楚看到对方的神情,一不错过一点细节,他缓缓说道,“家父常年打仗,性格难免粗疏,若有令殿下不快的地方,还望殿下见谅。”
这不是顾亦瑜第一次为顾晋远赔罪了,沈君珏皱起眉头,不满意他的话,“若顾将军叫我前来只为说这些的话,我看也不必了,我并没有降罪于大将军的意思,顾将军却一再强调这件事,倒显得我不近人情、蛮横无理。”
顾亦瑜面色不变,“对不起,其实家父素来如此,以前有朝廷官员下来巡访时,被家父的脾气触怒,所以今日父亲顶撞殿下后,我才一直为此紧张,现下知道公主殿下为人大方随和,我才敢说些心里话。”
沈君珏微微眯起眸子,面上展露出平时的浅笑,温婉端庄。
这个顾亦瑜确实有意思得很,才见面半天的功夫,就和她推心置腹说起心里话来,与他交谈不过寥寥数语,其中的意思不超过两层,一层是很“纯粹”地为顾晋远的言行赔罪,一层则是暗暗试探她对顾家的态度。
不过从父子俩的举止中不难推测出,顾家的人对北虞朝廷很是忌惮,至于其中缘由,她就不知道了。
沈君珏和和气气接话,“就当我是来做客便是,无需拘谨,我还会再燕北停留一阵,希望不会叨扰到你们,玄玉早先答应带我在燕北转转,没想到突然就来了。”
顾亦瑜睫羽微颤,沈君珏的语气中,她和玄玉的关系很是亲密。
“殿下将顾家当作自己家便是,有殿下在,玄玉会开心很多。”顾亦瑜似乎话里有话,不等沈君珏细想,立即转开话头,“其实我对殿下去到北漠的细节很感兴趣,毕竟昨日我们还在跟北漠北狄联军打仗,公主殿下又在这时到了北漠,我想知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或许能推断敌军下一步的行动。”
沈君珏也想知道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关系,毕竟事情太凑巧了,就刚好赶在顾亦珏不在她身边、她出城祈福的这一次。
说身边没有内鬼她不信。
沈君珏将事情始末说给顾亦瑜听,除去她不愿说的部分,能说的都说了。
听完沈君珏的叙述,顾亦瑜沉默了。
沈君珏不催他,只是晃一眼对面垂眸沉思的男子,他的样貌与顾亦珏有几分相似,但两人周身的气场完全不同。
亲兄弟,同门户,只是差些年岁罢了,这样的区别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察觉到沈君珏的目光,顾亦瑜抬起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毫不躲闪地问道,“殿下是不是有新的思路?”
沈君珏笑了笑,顾亦珏跟他一样,对视线异常敏感,她说道,“顾将军看起来很年轻。”
顾亦瑜楞了一下,没想到沈君珏会问这个,“在下今年二十有五,在燕北,这个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个年纪,正是战场最需要的青壮年。”
平平淡淡的语调,听起来颇为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