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只是淡淡笑着,看不出神色间有任何变化,接着说道:“不一样,殿主是活了三百年,我则是死了四百年,我自认为自己仍是十六岁,年轻着呢。”
蒙周见他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脸色变都不变,再想起这些年听闻的一些关于无言谷的往事,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好奇,主动问道:“山中那位……是你什么人呀?”
“嗯?”听见这个问题,少年的脸庞显然抽搐了一下,机械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蒙周不急不慢的说道:“那年我徘徊在昆仑山外围不敢过分深入,是先生主动找到我,这才布下了今天这般精妙的局,您曾言明自己的主人是西王母座下女仙,被困无言谷外谷天池水下,您曾以禁忌之术意外致使女仙脱身,只不过当时的力量和西王母残留神力相比仍是过于悬殊,女仙很快又被重新束缚,但是自那以后束缚之力开始缓慢流失,如果能寻到更为强大的祭品,助女仙脱身指日可待,到那时候,整个昆仑都将是女仙的掌中之物,就算是隐匿其中的蚩王,也一定会被迫放弃无言谷,选择现身离开。”
“是这样。”少年点点头,不知是触痛了什么样的回忆,眉峰慢慢蹙起。
蒙周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直接挑明的自己想说的话:“当年的禁忌之术究竟是什么?女仙……呵,天池幻魃又是怎么变成您主人的?”
少年向他望了一眼,时光彷佛在这一刻凝固,让蒙周心底感到一丝彻骨的寒意,但他只是一动不动站了一会,淡淡开口:“这本来不是你该好奇的事情,但是我也不介意告诉你当年的一切,山中的那个人,就是你手中被蛇尾印记控魂的那个人,他是我的师父,是无言谷当时的谷主。”
“我叫安生,是不是很普通的名字?我是昆仑山脚一个偏僻村子里的孩子,那一年气候反常,暴雪连续下了一整年,山中找不到食物的雪狼开始袭击村落,村子很快就没了,我被爹娘护在身后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雪狼撕开胸膛,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死。”
他闭了眼笑了一下,再睁眼的时候瞳孔中竟然有罕见的柔光,像黑夜里的星辰般,一瞬间让蒙周感到一种无形的温暖,又道:“师父是碰巧路过那里,碰巧救了我,他把我带回了无言谷,给我取了名字叫‘安生’,说是希望我能忘记这一份恐惧和无助,未来的人生能平平安安,那一年我八岁,看着高大温和的师父,就好像看见了神明一样。”
“我自幼吃不饱穿不暖,身体孱弱多病,连握个剑挥一下都特别吃力,术法就更是差劲,即使师父耐心的教我,可在他的几个弟子里面我也是最不争气的一个,但是师父总是笑呵呵,从来不在意这些,他还总安慰我,说我比师兄们都更加勤奋好学,将来一定会有所成,让他们刮目相看。”
少年咧嘴笑了一下,那笑容真的毫无阴霾,和他满身血污和红色的双瞳形成极端的对比,但是再开口,他说出来的话就和这样明媚的表情截然相反:“我做到了,我确实是让他们刮目相看了,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罢了,我杀了几个师兄,挖出了师父的心献给了女仙,他一定很无法理解吧,他倾其所有的教我一切,我却恩将仇报反咬了他一口,哈哈。”
“为什么?”蒙周情不自禁的脱口,无意识的问道,“你恨他么?他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恨他,直到今天,他依然是我最崇敬的人。”安生向蒙周靠过来,忽然双膝跪地,颤抖着手掰开蒙周的手心,呆呆看着他掌心那个快要消失不见的蛇尾印记,也不知是笑还是哭,“他就是太优秀了,他什么都好,好到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拼命,我都不可能攀上那座高山,就连远远的瞻仰都根本看不到顶峰!”
蒙周心头一动,无法理解这种复杂的情绪,安生忽然抬头,血色的双瞳睁得老大,有一行血泪顺着脸颊滴落到他的掌心:“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的耳边就一直有个哀怨的女声在哭泣,声音是从外谷天池传来,但是那里是禁地,师父从来不让弟子靠近,我趁着他外出的时候顺着声音的指引偷偷靠近,发现水下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她被密密麻麻的神力束缚着,明明没有身体,但好像一直在流血,只是那种奇怪的血混入天池,立马又被净化成干净的水。”
蒙周倒吸一口寒气,原来当年那场导致无言谷灭亡的争权夺位竟然是幻魃一手设计?
安生冷笑一声,表情终于开始变化:“原来无言谷古老的传说竟然是真的,真的有一个堕落的女仙被西王母永远的囚禁在此,我曾一度怀疑传说的真实性,毕竟神魔这种东西虚无缥缈谁也没见过,然而那一天之后我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古老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幻魃是真的存在的祸害,呵呵……祸害啊。”
安生不知为何疯狂的笑起,满眼恶毒,目光俨然疯狂:“我本不信鬼神,可若是信你,能满足我心中所愿,那么放出祸害又如何?祸害啊祸害……你可能理解我心中所愿为何?”
“心中所愿?”蒙周心跳猛然加速,目光就是在这一刻变的复杂起来,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这个理由,安生紧握着他的手,好像能通过他掌心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