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抬大轿一路浩浩荡荡,很快就绕过半条街来到留鹤楼,云潇小心翼翼的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发现这家酒楼的规模明显要比刚才的广漠楼小得多,周围的游客更是只有零星的几个人,看见赵集领着一伙人风风火火的靠近,都是赶紧往旁边又让开了一段距离,轿子就这么整个抬进了大堂,但是楼梯显然经不起这么大的轿子抬上去,几个人脚步摇摇晃晃的,终于还是往右边一歪,轰隆一声巨响摔了下来。
云潇只感觉天地都在旋转,她在轿子里磕磕碰碰的撞了几下,没等反应过来已经从二楼摔落,她赶紧借机从轿中翻身掠出,不料再仔细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正巧掉在大堂正中心,周围的客人一脸惊讶的朝她望过来,整个留鹤楼尴尬的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着她上下打量。
她本想趁乱逃走,这一下反而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云潇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刚才在轿子中撞得那几下本就让她眼冒金星全身疼痛,这会进退两难,只好呆呆站在原地,紧张的观察四周情况。
果然都是女人,有些女客甚至还很年轻,化着精致的妆容,懒洋洋的半靠在软塌上,每个人的周围或站、或坐着四五名陪同,也全都是容貌清丽的女子。
赵集在二楼暴跳如雷的将几个下人骂了一通,又做贼心虚的东看看西瞅瞅,留鹤楼的装潢极为古典,因为只接待女客,所以即使是在大堂也做了几个隔间出来,此时一群女人搂搂抱抱黏在一起,互相之间看热闹一样嘀嘀咕咕议论起来,有几个熟客还拉开了作为隔断而立的屏风,和旁边的人打着招呼指指点点。
云潇尴尬的环视一圈,不知为何,这一群女人看她的眼神比男人更加锐利,也让她情不自禁的产生一种害怕。
赵集让下人把赶紧把八人大轿弄出去,自己也是飞一般从楼上直接翻身跳了下来,他显然是不敢得罪姐姐的客人,先点头哈腰的挨个致歉,然后暗搓搓的蹭到云潇身边,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低道:“快走!”
云潇犹豫了一下,这大堂里全是女人,多半和赵雅也是认识的,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想办法缠着女人,总比被赵集带走强吧?
想到这里,云潇假意弯下腰揉了揉脚踝,她本来就是连人带轿子从二楼滚了下来,要是换成一般不会功夫的姑娘只怕那一下都得摔成残疾,那么她假装崴个脚应该也是理所当然,于是低声啜泣起来,可怜巴巴的说道:“走不了,腿……腿摔了。”
赵集是一秒也不想再耽误,姐姐的留鹤楼是什么地方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要是一会看上云潇,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越想越着急,也不顾得什么怜香惜玉一把拽着她衣领就拖起来,骂骂咧咧的道:“摔了就摔了,又不要你走路,你躺着别动让爷爽一爽就行了,别给我磨磨蹭蹭的,搞快点!”
他这一拽的动作极为粗鲁,云潇怎么说也是自幼习武,第一次被个男人这么粗暴的扯着衣服,本能的就伸手推了一把。
赵集怒火中烧的瞪着她,这样的愤怒却仅仅只维持了短短一刹那,然后面色微微一冷,像换了个人一般,虽是还是用力扯着她衣领不放手,又忽然低头凑近,冷道:“怎么,刚才在广漠楼就故意不让我碰,现在还要不知好歹?你是不是真以为长了一张让我喜欢的脸,就能蹬鼻子上脸了?”
云潇往后缩了一下,她这个角度其实看不到赵集是什么表情,但是听他说话声音,却越来越阴沉:“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他蔺青阳是个将军,我只是个地痞流氓,他能睡你,我就不行?呵……难怪泉姨说你是新来的,那你可记住了,在靖城,尤其是在留鹤楼,将军也好王爷也罢,都不如我这个地痞流氓说话管用。”
他越是强行彰显自己,云潇就越觉得这是个卑鄙下流的小人,和他这么近距离的贴着,听见他的呼吸都有着强烈的反胃感,赵集冷哼一声,早就见惯了各家花魁这种故作清高的姿态,但凡新人初来靖城多半如此,时间久了只要有钱有势,还不是得乖乖的顺从让她们陪谁就陪谁?就算靖城曾经毁于一旦,但重建之后依然如初,什么也没有改变,不过是换了一批女人,继续吸引着数不尽的游人。
赵集心情不佳,感觉整个人的兴致都被她一扫而空,但见那张绝世的容颜,还是直接拽着她一起站起来,又对着四周的宾客笑了笑,高声道:“让各位见笑了,你们继续玩,一会我让人送几盘从柳城运来的特色‘小食’,就当给大家赔不是了。”
众人听闻是来自柳城的特色小食,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轻笑,赵集松了口气,一手用力拽着云潇就往自己房间里拉。
“等等。”没等赵集心急如焚的把她拉走,左边斜躺在两个姑娘腿上的女人慢悠悠的坐起来,她一看就有种富态,手臂上的金镯子卡着肥嘟嘟的胳膊,一抬手是五指都戴着硕大的宝石戒指,云潇在心中暗暗啧了一声,心想着有钱也不用把自己搞的这么显而易见吧,她虽然是眉眼含笑,但一双眼睛真的极为精明,好似一只狡黠的胖狐狸,指了指云潇问道,“这是集爷新看上的姑娘?”
赵集的眼珠咕噜噜转了几圈,留鹤楼里的熟客他当然是认识的,多半都是阳川六城的富商太太们,反正家里的男人也喜欢出门沾花惹草,自己闲着无聊总得找些乐子,眼前这位就是姐姐的好友季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