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遥远的昆仑之巅,云雾中倏然汇聚,从中间透出一抹神秘的紫光,好似有游龙状的东西隐于风中,让正在指点弟子早课的天澈几度停手,凝视高空。
习剑坪风起云涌,眼见着明媚的日光渐渐淡去,黑压压的乌云不知是从哪里忽然压顶而来,众弟子奇怪的看着诡异的天色,昆仑之巅是极少下雨的,怎么这积雨云越来越厚重,还有紫电萦绕不散?
“师兄,是不是要下雨了……”旁边新入门的弟子有几分紧张的握着剑,在他说话的同时,已经有雨珠从云中坠落,打在脸上,溅起的水珠里暗含了一缕淡淡的海腥味,带着让他熟悉又陌生的特殊气息,让天澈一瞬间提高警惕,他不动声色的遣散正在上早课的弟子,余光瞥见云中有一个鬼魅的身影往高处步莲台坠去。
那个身影只是闪了一下,连遍布在昆仑高空的法阵都没有惊动,立即消失。
天澈提剑走过去,越靠近,他脸上的表情就越加凝滞,在最高处的步莲台上斜坐着一个男人,一条硕大的黑色蛟尾拖在白玉砖石上,尾巴上的鳞片散发着古怪的深紫色迷离之光,而那个人见到他,只是毫不拘束的笑了笑,并轻蔑的指着他的手上的碧色长剑吐了一口气,低道:“被灭族的近海潜蛟,我听闻你们一贯软弱,在灭族之时几乎毫无抵抗力只能任人宰割,怎么你会握起剑,终于学会保护自己了?”
“阁下是什么人?”天澈只是平淡的开口,并没有被这样刻意的挑衅激起丝毫怒意,那人微微一顿,有几分吃惊他如此冷定的反应,反倒自己咯咯笑个不停,甩了甩黑蛟之尾,“你问我是什么人?难道你的祖上没有告诉过你,所有的蛟类都是自墟海而生,只不过弱小的家伙选择了背叛故土,而我们黑蛟则选择了自强自救。”
天澈抿抿嘴,灵音族是很早以前就脱离墟海的一族人,加上幼年就遭遇灭族,这些过往他虽然是听龙吟姑娘提起过一些,但也并没有兴趣再去深究先祖的选择对错,这个不速之客忽然拜访,目标直指自己,甚至是有意无意的想要试探他的态度,莫非是墟海出了什么事情?
黑蛟也在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神色变化,但长时间在昆仑山清修寡欲的掌门大弟子只是在风中静静持剑而立,既没有要出手赶他离开的意思,也没有要和他继续寒暄的架势,黑蛟尴尬的咳了几声,万万没想到自己遇到的会是这种不动如山的对手,反倒是让他有几分沉不住气,脱口说道:“你也算是墟海的子民,现在你那位师弟扬言要血洗墟海之事,你该不会一无所知吧?”
天澈眉峰一动,立即想起一个名字,难道是千夜又惹了什么事,才让人家主动寻上了门?
黑蛟抓住他一瞬的惊诧,冷冷的笑着继续说道:“看你刚才的样子是真的不知道,真是稀奇了,昆仑一派也不算与世隔绝,门下弟子时常下山历练,甚至上天界的蚩王也隐居附近,竟然没有人告诉你一海之隔的飞垣发生了什么样骇人听闻的大事吗?那让我猜一猜,潜蛟……你是不是连自己师妹已经死了这件事,都被蒙在鼓里?”
“你说什么!”天澈大步上前,脸色骤变,黑蛟的嘴角勾出阴谋得逞的弧度,压低声音:“难怪这么久以来不见你去帮忙,她半年前就死了,你竟然一无所知!哈哈,昆仑出身,冰清玉洁的小师妹啊,你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那座孤岛上,被一个卑贱的男宠掳走,玷污之后还不惜杀了她扔在大漠中,萧千夜在那片荒漠里整整找了她半年,听说抱出来的时候,衣衫不整,满身的血都流干了……”
话音未落,碧魂剑切过锋利的光芒,黑蛟敏锐的挪动身体,惊讶的看着自己刚才坐的地方被剑气击碎,他的目光骤然一凝,有雪亮的锋芒闪烁而过,这才不得不提高警觉注意这个已经不再软弱的潜蛟,一字一顿继续嘲讽道:“冲我发什么脾气,杀她的人又不是我,我好心告诉你,还要被你砍?”
“好心?”天澈的眼中瞬间就有一种异样的神色浮上了眼眸,“灵音族脱离墟海已久,我与阁下更是素不相识,不远万里跑来告诉我这些事情,到底是好心、还是别有用心?”
“我没骗你。”黑蛟无声地笑了一下,妖媚的深紫色的眼睛里有难以捉摸的黑影,“你现在回飞垣,就能在冰河之源找到她的尸体,不过被你那位师弟用封十剑法冰封保护了起来,真是可笑啊,活着的时候保护不了的人,死了之后却费尽心机的保护着,中原人不是信奉入土为安吗?你就忍心小师妹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冰河之下,魂散他乡?”
天澈警觉的盯着眼前的黑蛟,那人看似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但嘴角隐隐浮出压不住的冷笑,显然是另有所图。
他紧握着剑灵,尽力压制着汹涌的情绪,保持着冷静淡淡回道:“千夜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当然是宁可相信他,也不会相信你。”
“你相信他?”黑蛟勾起一抹狠辣的笑,讥笑道,“我以为你学会握剑就是真的变强了呢,他是谁?他的父亲是灭族的最高统帅指挥,他自己也在北岸城追杀过你和你弟弟吧?你竟然还会相信他?难怪你那位小师妹会死在飞垣,她一定也和你一样信错了人吧?”
“阁下不必挑拨离间。”天澈紧咬着牙,因愤怒而垂目低头,不想在这种来历不明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阁下若只是来告诉我这些事情,那现在就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