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尽管朗曼·摩门挣脱了束缚,但那些闯入者却纷纷尖叫着飞快逃离,一些人甚至被自己的左右脚互相磕碰所绊倒,然后连滚带爬的远去,显得非常狼狈。
一阵鸡飞狗跳般的混乱之后,房间再次陷入来安静当中。
水晶球内的男孩也已经消失不见了,朗曼·摩门因此松了口气。
随后他略显颤抖地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溢出的冷汗。
只是正当他以为这次危险的占卜已经结束了的时候,那恢复晶莹的水晶球内却又悄然浮现出了另外一副画面,或者说,是另外一张面孔。
这是一张女人的面孔,五官普通、脸上长满雀斑,看在眼里,让朗曼·摩门感到非常眼熟。
不过碍于刚才差点被同样吓昏过去,朗曼·摩门却没心思去细想这种眼熟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的了。
他反而飞快挪开目光,并且抬手将身前桌子上铺着的一层布掀起并覆盖在了水晶球表面。
然而诡异的是,这却并没有阻挡住朗曼·摩门见到那张面孔,但这种见到并非是在覆盖有一块布的水晶球上,而是他的脑海深处——
他忍不住在想那张女人的脸!
只有一些普通人才可能在某些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浮想联翩”,身为一位高位格的超凡者,朗曼·摩门按理说不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
但它偏偏就发生了!
不论怎么去压制,他也始终无法让那张女性面孔从脑子里面消失!
这让他内心当中充满了烦躁,却也被动的对此观察了起来。
然后他就认出了这张脸到底是谁——
这是不久之前他遇见过的一位城内妓女,一位因为怀了野种而打算不再接客的妓女。
妓女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朗曼·摩门能够记住她的原因是该妓女离开妓院后却遭遇了抢劫,因此失去了全部积蓄,又没有其他营生可做,最终只能一边挺着大肚子一边乞讨。
这代表着什么?
朗曼·摩门因此很困惑。
因为除了脑海中这张脸不论怎么样都挥之不去外,他并没有遇到像刚才那样的精神冲击,也没有遇到任何其他伤害。
没有人可以告诉他答案,而紧接着他脑海中的面孔就复又发生了变化。
妓女的脸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脸,而那张脸的主人,朗曼·摩门同样认识。
那是一个奴隶,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主人,而被惩罚赤身luǒ_tǐ在摩尔斯城邦跪着爬了一整圈的奴隶。
因为该奴隶在没成为奴隶之前是一位失势富商之女,在摩尔斯有一定的名声,因此当时还造成了一番不小的轰动。
朗曼·摩门尤为记得她缓慢爬行时受到无数人围观,脸上那绝望而又痛苦的表情,更记得她最后受不了愈发严重的羞辱而一头撞死在路边的凄惨模样。
这又代表着什么?
他无法理解,但脑海中的面孔却并未理会他的困惑,而是复又展开了变换。
这次是一张苍老的男性面孔,一个饱受疾病折磨,在床上活生生哀嚎了三天三夜才死去的可怜人。
因为他的疾病具有极强的传染性,甚至没人愿意靠近他的住所,更是没有人出手帮他进行解脱。
随后是一张青年面孔,然后是婴儿,是妇女、是少女,甚至是一只猫……
脑海中的脸不断变换着,每张脸都有他们相应的苦难。
而随着不断认出他们,朗曼·摩门也仿佛跟着这些人经历了一场又一场漫长的痛苦之旅。
一开始他还没什么感觉,但慢慢的,一种阴郁的情绪逐渐在他心底积累,让他渐渐感受到了自己情绪上的低落,甚至心灵上的枯萎。
而当脑海中面孔定格到了一个鬓角苍白,灰带系脸的中年男子时,他甚至感受到了一层层绝望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张脸是自己!
是自己……
自己都遭遇了些什么?
朗曼·摩门不自觉在回想。
幼时被父母献祭给盲神教会时,那种挖去双眼的疼痛似乎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从小承受着教会内苛刻的训练,每天遍体鳞伤,完不成标准甚至会被唾弃与辱骂,那种压力也依然能够清晰感受的到。
成为一名盲神教会正式成员,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时,唯一的好友却因为他的大意而死在了敌人手里,那种懊悔甚至折磨了他整个前半生,此时慢慢跟着回想了起来。
一步步从小角色攀登成为大人物后,受到的追捧让他起初志得意满。
但随着站在山巅的时间长了,入目所见竟是一些肮脏龌龊,那种意兴阑珊的空虚至今都还缭绕在他心底,由此也缓缓浮现了出来……
曾经心腹的背叛、教会发展受到的挫折、无望踏足更高层次的颓然、为了利益不得不牺牲一些人后的惭愧……
种种回忆与相应的情绪接连被想起,相互交错叠加,让朗曼·摩门愈发感受到痛苦。
我在做什么?
我做了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我所领导的盲神教会,真的走在正确道路上了?
也许我拖累了他们?
为什么我会这么累?
我为什么要活着?
这种人生,还有什么维持的必要?
我为什么要活着?
我为什么要活着?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为什么要活着?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
……
生命中的光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