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见名挠了挠耳根下上那小块红色印记,而后朝李陌一说:“钱差县果真在调查此案?”
李陌一点了点头说:“是。”
“小人先前追踪一条线索,正好与钱大人偶遇,只是小人乃无名之辈,也不敢胡乱附攀,但小人可以肯定,钱大人手中一定握着本案的关键证据,推差大人如果能亲自走一趟,这案子或许很快就能顺利了结。”
谈见名闻说,不由点了点头,朝李陌一说:“钱差县光正之人,虽然再无差身,但没有灰心丧气,也是我临县百姓的福气,本大人公务缠身,反正没能拜会钱差县,今番就去探望一下,顺便谈一谈案情吧。”
谈见名这么一说,李陌一也是松了一口气,抬头看时,见得蒋大人也是偷偷抹汗,心说这事儿算是敲定了。
蒋大人也怕李陌一再闹出什么祸事来,此时见好就收,朝李陌一说:“行了,案子的事情就说到这里,你自顾回去做事吧,谈账干还要比对其他公务呢。”
“是。”
李陌一也知道,推差之位,掌刑之名,除了管地方争议案子的终审,还要干审计地方钱粮的事情,当下也不便久留。
不过谈见名却开口说:“钱粮的事情留到明年开春再一起办吧,这案子既然有了眉目,就该趁热打铁,本大人先往钱差县那里走一遭,这李陌一既然与钱大人有过一面之缘,就让他跟我一说前往,蒋大人以为咋个?”
虽然同样是七品差,但推差是临县上头第四府,是上等级别的差员,又沾染全府的钱粮和刑名,蒋大人对谈见名也只能客客气气,既然谈见名都开口了,他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李陌一,能跟推差大人一同拜会钱差县,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好差事,你还不赶紧道谢么。”
虽然语气不算太好,但李陌一也听得出来,这是蒋大人在点拨他李陌一,此时也向谈见名说:“能和推差大人一起查案………荣幸荣幸。”
谈见名知道李陌一不是个好于迎承的人,说这些话难免有些不由衷,不过他也不在意,这等能人大多都有些怪脾气,他早就习惯了。
“李陌一你也算是公门中人了,都是为上头办事,为百姓造福,说不上什么荣幸,咱们这就走吧。”
“是。”
李陌一应了一句,就让到旁边来,谈见名与蒋大人见到寒暄几句之后,就领着掌刑馆的仪仗,往钱万千的府邸去了。
走出府长官邸之时,李陌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府长官邸的数十个差吏都跟了出来,恭送谈见名。
而他们看着李陌一的眼光,充满了羡慕和嫉妒,谁人又能想到,这个第一天点卯的小侍卫,只是在大堂上费了一番口舌之力,就这么轻松得到了这等待遇?
掌刑馆里可都是些破案的高手,也没几个看得上李陌一这么个连配刀都没资格的小侍卫。
谈见名本想问问李陌一的出身,往后有机会说不得提拔一下这个年轻人,但想想唐突之宜,还是暂且算了,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钱万千的宅邸。
………
………
钱万千先前是临县府推差,乃是谈见名的前辈,而后又当上了个差县御吏,就算遭到贬下,却是事出有因,刚直不阿,直说真谏,为了一桩冤案,才无故受到牵连,也是让人佩服。
谈见名到了宅邸左近处,就让四府的仪仗停下,到路边遮阴纳凉,自己则带了两个贴身随子,与李陌一一说,步行来到了钱家门前。
钱万千是因为冤案牵连才遭到罢免,差员们自然对此也是敬而远之,但民间文人以及大户豪绅等等,出于敬意,时常过来拜访一二,不过钱万千闭门谢客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也少有人专程过来吃闭门羹了。
此时钱宅门前也是冷清,老看门的在门房里纳凉,躺在竹椅上,一面用竹壳扇着风,一面口中憨憨哼着什么小曲,显得很是悠闲。
这宅院有些老旧,前面稀疏种着几棵大杨树,后头却是一片青翠的竹林,倒也雅致。
李陌一不由想起安丘镇和临县交界处的那帮孤浪儿来,不久前他第一次去到那个贫散户棚之时,棚户区里污水横流,臭气熏天,落在眼中实在显得恶心。
李陌一还在思索着阿铁儿和小胖子之时,谈见名已经来到了门房前,也不说话,身边的随子上前去与老门房沟通。
百姓都说上行下仿,钱万千是个正直的人,门房自然也不会狗眼看人低,也不会嫌贫爱富,见到贵人就点头哈腰,见到下人就鼻孔朝天。
虽然只是个看门的,但这老儿也是不卑不亢,带着亲切的笑容,这种家风也实在是难得,李陌一早有领教,谈见名也是由衷尊佩。
…………
看门的将谈见名和李陌一放了进来,就有个管院过来,将二人带到了茶厅,让丫鬟奉上香茶点心,这才去通禀钱万千。
钱万千虽然寄居于此,但也不是整日无所事事,他已经习惯了忙碌的生活习秉,就算无事可做,也不会似那些浪人豪公一般,穿着随意,慵懒散漫。
他一身的窄口精袍,袖口上还沾有些许新鲜黑墨,想来刚刚正在书写画字。
谈见名赶忙站起来,主动行礼,与钱万千招呼不断,钱万千见得李陌一故意站在后头,就知道不好在人前泄露他与李陌一的关系,就也就只是朝李陌一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照面。
正如先前所说,钱万千的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