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自己乱了神志后具体又发生了什么,等我再清醒时候,已被剥光了衣服泡在深潭里。
潭水黑漆也彻骨冰寒,我虽已被解了穴道,但也已冷成冰雕无法动弹也发不出声音,只有脑袋外露出水面。
深潭处于自然形成的大石洞内,深潭之外的石洞地上长满尖尖的石笋,笋尖上不断外渗着的绿色液体散发着绿色荧光。
我目所能及范围内不见老太婆的身影。
之前缠绕在她手腕上的翠绿细蛇,在深潭之外我的正前方,身体盘在石笋上,冲我翘着脑袋不停吐着蛇信。
这是哪里?
我该如何自救?
我再清醒过来堪堪心念至此,平静深潭突然发出轻微的咕嘟声并泛起涟漪,像是有谁朝潭里扔了一小粒石子,打破了深潭的平静。
翠绿细蛇就此更翘高了脑袋,不再吞吐不定其蛇信,紧接着又蜿蜒闪离原地之际,潭里的涟漪徒然变快。
整个水潭似乎瞬间活了过来,一圈圈飞速朝外扩散着波纹。
我随之脑中嗡的一声响,像是被谁甩着皮鞭在脑中抽了一鞭子,将人抽得一蒙,半晌回不过神来。
当我略有一丝回神,幽黑潭面上缓缓显出一幅幅场景。
那些场景模糊得犹如梦境,却让我仿佛被蛊惑般沉浸其中,不可遏制的开始飙升戾气。
那些不断变换着的场景,汇集了我有记忆之后到我被扔进大海之间,所遭受过的一应灰暗经历。
场景变换到我被扔入大海之后并没停止,场景的最后一副,是海底深处一跪坐着的身影。
尽管一切都犹如蒙了一层水雾,我却一眼认出那是长大后的自己。
长大后的我跪坐姿势垂着双手犹如石像般一动不动,湿透的深黑劲装裹在身上透着一股浓重的阴沉感,长发湿漉漉的黏在脖颈间,衬得脖颈处的皮肤,苍白的毫无血色泛出一种带着死气的灰。
有大片大片的血迹从我的胸口和腰间晕散开来,像是流不完一般,不断染红四周海水。
随着场景到了最后一副,我心中震动,猛的一个激灵,从那水雾缭绕的场景中脱身而出。
我睁着眼睛茫然许久,脑中的嗡嗡声才渐渐散去,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隐隐传来。
等我再渐渐意识到,那犹如从噩梦中乍然惊醒的呼吸声是来源于自己的时候,幽黑潭水已然平静如镜面,所有场景已消失无踪。
奇怪,怎么会没成功?!老太婆那明显带着懊恼情绪的声音这个时候从我正背后传来。
我瞬间清醒,老太婆紧接着从我正背后游到我面前。
她也不着寸缕,眼神阴鸷面色不悦,潭水的彻骨冰寒貌似对她毫无效果。
你想怎样?我虽已能发出声音,但身体依旧无法动弹。
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老太婆略过我的质问,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将老脸凑近到跟我鼻尖碰鼻尖,双眼死盯着我的双眼。
你的嘴太臭了。她嘴巴散发出来的味道简直比尸臭还臭,让我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她愣神当场。
真的。我紧接着再给出确认。
她眼中闪过一丝尴尬,狠狠松开我的下巴,游到水潭岸边尽可能远离我之后,再问我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我依旧没回答她的问题,让她先告诉我,她将我掳到这里到底想要干嘛。
她阴阴一笑,给出的答案是换皮。
她已迟暮想找个年轻的身体继续活。
她最近一直在物色新的身体,在途径村镇时候被荫尸的味道吸引。
于是她循着味道进了冥品店,没料到竟见到了我。
简单来讲,她想换皮成功,除了要借助这里的潭水本身,还要尽可能多的持续催发被换皮者的戾气。
而我,即便沉睡中身体四周都萦绕着戾气,简直是天生的被换皮者。
而且,我小小年纪就已经通了任督二脉,对她而言,自然是更不能错过。
所以,她就将我带到了这里。
换皮成功后会怎样?我成了老太婆?我接腔追问,虽持续在试着动动身体但持续无法动弹。
你想多了。换皮成功后,你和这个老太婆身体都会死去。她笑出了声,翘起兰花指摘下脑后的红花。
她再给出答案后再问我之前都看到了什么,疑惑我的戾气怎么会在关键时刻突然溃散。
我不由得再想起自己在幻境中所看到的最后一幕,自己跪坐在海底深处,是,死了么?
他杀还是自杀?
是预见还是怎样?
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回答你的问题?你可真逗。我快速尽敛多余情绪,轻声嗤笑。
若你不是换皮的绝佳选择,我还真中意你做我的徒弟她不但没有半点恼怒反而更加愉悦,感慨我小小年纪就又恶又邪简直是恶魔附体是她不曾见过的品类。
师父!我及时打断她的话。
她略显讶然微挑下眉梢后,又乐不可支,可惜,晚了。
不晚。师父!我会全力帮您尽快找个更好的身体。我除了靠嘴皮子尽量自保,别无自保办法。
她随之戛然而止了笑声,冷冷盯着我几秒后垂下眼皮,再缓缓转动着手中红花就此沉默。
有戏?
眼见着她的反应,我话语继续,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笃定她一定能再找到个更好的身体,历数自己身上的优点,表态自己以后绝对会以她马首是瞻会对她忠心不二。
只是不等我话语结束不等她再抬起眼皮,有石壁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