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带着杨弘礼和长孙无忌来到了翼国公府的时候，张济安的小院子里，再一次弥漫着一股臭味。
还没到小院门口，就已经闻到这个臭味了，李世民掩了掩鼻子，“这家伙又在院子里准备种什么东西了，每一次都把院子里弄得臭不可闻。”
长孙无忌也跟着苦笑，这个地方可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的印象，上一次还是尉迟敬德把自己背出去的。
今天来到这个院子，又是闻到一股臭味。
张济安正在种土豆。
他将裤脚卷了起来，拿着一把锄头，在花园里边挖着一个一个的小坑。
每挖一个小坑，秦守道将挂在胳膊上篮子里边土豆芽块取出来一个，然后扔到坑里。
秦怀道跟在后面，脖子上挂着一个木斗，手里拿着一个小碗，木斗里边装的，正是臭味的来源。
用手里的碗挖了满满一碗发酵好的粪土，然后倒进小坑里边，正好盖住了土豆的芽块。
紧接着张济安开始在旁边挖另一个小坑，那些小坑一个一个排的整整齐齐，就像等待李世民检阅的士兵一样。
一行挖到头，然后又到这开始挖第二行。挖出来的土正好将之前那一行的小坑填埋好。
师徒三人在地里边认真的劳动，丝毫没有察觉到小院门口的三个人。
秦怀玉本来想要过来告诉张济安，皇帝陛下来了，可是李世民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摆了摆手，仔细的看着院子里的那三个人。
甚至悄悄地将小院的门掩了掩这样院子里的人就不大容易发现，居然还有人在偷窥他们师徒三人种地。
这三个人都是世家出生，家里边虽然有很多的地，但是三个人从小都没有种过地，对于种地多少有点新鲜感。
李世民作为皇帝，自然有他独特的视角，他也是有大毅力的人，自然能够忍受这股臭味。
更让他感慨的是，秦琼的这两个孩子居然也能忍受这个臭味。如果放在去年，这是他无法想象的。
他突然想起，上一次他来的时候，张济安曾经对他说过论语里面的一句话：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何为夫子？
这是儒家的圣人孔子说的话，如今，那些儒家子弟却将种地看做一件可耻的事情，认为那是只有下等人才会干的事。
李世民感到一种无力和悲哀，指望这些对老百姓没有丝毫感情的家伙治理天下，牧守万民，谁都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尸位素餐，不鱼肉百姓，那都算烧了高香了。
而儒家圣人的话，却需要一个墨家子弟来实践，这难道不是对读书人的一种嘲讽吗？
看着那两个小家伙，也同样不惧怕这种臭味，跟着张济安在地里劳动，李世民居然有一种眼眶热热的感觉。
他挥了挥手，示意长孙无忌和杨弘礼轻轻的退后。
几个人走到前院，这才敢大声的说话了。
“他们种的是什么庄稼？”
他看到了秦守道胳膊上挎的篮子里边的土豆芽块，但是那东西他就没见过。
“听说是一种叫做土豆的庄稼，是张先生从师门带回来的，他说那东西特别好吃，但是一共只有十几斤，也就没舍得吃。”秦怀玉在旁边回答。
“刚看了种子特别大，十几斤恐怕没有多少块吧？那种子似乎还是用刀子切出来的。”
说到土豆的形状，秦怀玉倒是见过，她昨天还在帮着张济安切土豆芽块。
“陛下，那土豆大概就这么大，是扁圆形的，”秦怀玉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说，“张先生说，要把那些有芽的地方切出来，然后扔到土里边，再盖上一层发酵过的粪土，过上十天半个月土豆就发芽长出来了。那切过芽块剩下的土豆，都在家里放着了，张先生说，可以吃两三顿了。”
“哦，切过芽块，剩下的还可以吃吗？还剩下多少？”
“启禀陛下，那土豆一共不到二十斤，切过芽块之后，剩下的大概有两三斤。”
“不是说可以吃两三顿吗？怎么成了两三斤了？”
“张先生说的是他自己吃，可没有说要和别人一起吃啊。他自己吃的话，两三斤倒是可以吃两三顿的。”
什么？有这等好吃的居然想吃独食，不知道朕没有吃过土豆吗？
不行，这什么土豆，朕必须要吃他一顿！
于是三个人在前面坐了下来，因为后面播种的是一种大家从没见过的庄稼，李世民自然不愿意干扰，反正种子不多，他等得起。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情夫进来告诉秦怀玉，说张济安的土豆种完了，两个少爷已经开始洗手了。
于是这几个人才起身，再次来的那个臭烘烘的小院。
“朕听说张爱卿今天亲事劳作，特来观察一下，没想到你这地已经种完了啊。”
旁边的秦怀玉在心里腹诽，你明明刚才看见了才走开的，这会儿却说是专门看人家来种地的，看来皇帝也会说谎。
如果张济安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肯定会哀叹一句，这单纯的丫头，就这心眼还不得被人卖了，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把秦府支撑下来的。
“多谢陛下关心，在下想着那粪土半个月应该发酵好了，再赶紧将这个东西种上，要不然恐怕就错过农时了。”
“是啊，张爱卿能够亲自种地堪称我大唐官员的楷模。”
“多谢陛下褒奖，臣愧不敢当。所谓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读书人种地是很正常的事情，当不起陛下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