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军事历史>赤色黎明>五十七 陀螺
干的时候,宇文拔都心中就有一种强烈的酸气冒上来。他极度渴望能够拥有凌驾这些同志之上的才干,他自己虽然能够自觉自愿的屈居陈克主席之下,跟随着仰望着陈克主席,但是宇文拔都不希望去仰望别人。

任启莹在知识面上的优势让她暂时获得了不少支持,不过她毕竟不是陈克,如果是陈克来说机械化的问题,同志们不管能不能听懂,统统都会无条件的支持。这些关于农业机械化的问题毕竟不是任启莹自己想出来的,而是短期内靠着看文献与听别人解释得来的。县委办公室的副主任何亚卿询问“明年什么时候能够开始这个机械化过程”。任启莹就发现了自己的致命问题。——她自己被这种机械化的远景冲昏了头脑。

根据地里头都知道,陈克主席是不说大话的。所以看了陈克写的文献,又从游缑那里得到了“消息”之后,任启莹习惯性就把这未知的事情当成建立自己政策的基础了。而机械化的前景是如此美妙,不仅仅是任启莹,连游缑提及此事的时候情绪也异乎寻常的激动,她向任启莹大讲机械的好处,甚至带着任启莹去看了煤气内燃机。

煤气内那庞大的钢铁身躯,以及运行中的发出的隆隆声音让任启莹有着畏惧的感觉,这台煤气内燃机驱动的是人民党自来水厂的提水系统。随着凤台县定居人口越来越多,自来水网的供应覆盖范围自然是越来越大,原先的供水动力远远不够用了。煤气内燃机就先被用到了自来水厂里头。任启莹已经习惯了使用清洁方便的自来水,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她已经不再能习惯农村的挑水方式。这也是她愿意家里人放弃农村的土地,进入城市生活的诸多原因之一。

游缑也是如此,虽然凤台县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安徽县城,但是人均使用的机械动力水平比起上海也相差不多,不少方面甚至还在上海之上。游缑不是享乐主义者,不过她也绝对不会拒绝更加轻松的生活。游缑坚信机械化必须加快推行,而且成功的把这个观念灌输给了任启莹。让任启莹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起来。

听了何亚卿询问热球机明年能否确定大量生产,情绪始终比较激动的任启莹才算是恢复了一些冷静,她意识到自己所有的预期其实都是建立在对陈克的绝对信赖上。根据地能否完成热球机的制造,真正能指望的上的只有陈克。任启莹以前都是服从命令听指挥,她总是把自己摆在陈克之下的位置上,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当任启莹第一次试图推行自己的政策的时候,她才猛然发现自己错了。陈克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只有面对危险和困难的时候,陈克才会出现在行列的最前面。在平常的时候,陈克永远都是在最下面,所有人希望获得更好的方法,更好的工具,就能从陈克这里得到支持与帮助。如果任启莹想推行机械化,除了陈克之外,根据地里头没有任何人能给任启莹真正的支持。

突然发现根据地的营运模式竟然不是传统的上而下的模式,却是完全相反的由下而上的模式,任启莹被自己的这个发现惊呆了。她张口结舌的站在台子上,完全不知所措。她脑海里头千百个念头与回忆在这种新认识下迅速的被引导与重新组合。然后得出了一个明确的结果。现在根据地的一切变化,无不来自陈克一个人,所有的科学与新的方法,无一不是陈克提供,至少也是陈克引导的。

失神的状态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任启莹同志,你没事吧?”惊讶的呼喊声把任启莹的思绪唤回了现实。她看到下面的同志们愕然的看着自己,任启莹知道自己失神了,不过新的认识如同巨大的洪流,让任启莹心中再也没办法容下别的思路。她勉强说道:“同志们,我这会儿思路有些乱。请允许我离开一下。”说完之后,也没有经大家同意,任启莹快步走出了会议室。她只想静静的理顺自己的思路,于是她快步冲向县委院子里头的宿舍。一进了门,她就把门关紧,然后用被单紧紧蒙自己。

当任启莹试图展开自己的双翼,向着她自以为存在的陈克的身影飞去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她原本就站在陈克的肩头,她原本所看到的那个高大的身影不过是一个自己想象出的幻想,所谓的飞翔只是跃入一无所有的虚空中的时候。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任启莹感到一种恐慌和窒息。此时在任启莹脑海里头的不仅仅是理论上的总结,同样有现实的考量。她想推行农业机械化,那就必须有人提供机械化。任启莹想在明年推行,这个人就必须保证明年前能够提供机械。如果这个人是任启莹的下属,任启莹就可以要求,就可以命令。而这个人恰恰不是任启莹的下属,这个人是根据地最高的领导者陈克。于是任启莹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她是没有任何权力与理由去要求陈克必须完成任务的。

这种想法的错误给任启莹带来了极大的惶恐感,她知道陈克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即便是陈克知道了这件事,任启莹也能想象的出,陈克会露出非常单纯笑容,然后说:“任启莹同志,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办成就能办成的。”对于属下的过分要求,陈克从来都是很宽容的。这种应对任启莹不是只见过一次两次而已。

想到陈克的宽容,任启莹心里头觉得轻松了不少。另一个念头随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头,“实现自己目标的做法是向下而不是向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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