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英山县视察回来,路辉天就下了狠劲,湖北北方靠近长江的地区并不富裕,在安排工作的时候,特别是在桑蚕业上,路辉天是下了大力气的。“我们湖北在桑蚕业发展上这次很重视。”
“千万别一刀切,因地制宜。一个产业是不是适合当地的特点,我们还是要多多调查的。路书记,很多事情不要太急。湖北近期工作还是要以土改为主,没有土改,什么都谈不上。”陈克的想法却与路辉天不太一样。“根据地近期在湖北要投入的钱多的吓人,没有一个稳定的基础,我真的提心吊胆。”
“经济上去了,很多东西都会变化的。”路辉天一直这么认为。
“路辉天同志,我们的一切基础都在土改上。如果没有土改,那么地方上的变化就是给反动地主士绅提供了机会。让他们有钱维持他们的统制。在人民没有理解到生活为什么会变好的情况下,他们很可能就把功劳归给了地主士绅。这对咱们的工作是有害的。”说到这里,陈克终于说出了为什么要路辉天陪着自己到码头的真正原因,“路辉天同志,我看现在的湖北省委的工作方法并不是很理解,我现在想和你谈一下,看看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即便已经做好了挨批的思想准备,路辉天并没想到陈克指责的竟然是湖北省委的工作思路。路辉天在省委会议上和同志们多次讨论过这个问题,心里头反倒放下了包袱,他回答的很流畅,“陈主席,我们觉得暴力土改在湖北很可能会引发极大的负面作用。现有的兵力还不足以全面铺开建设。而很多生产现在开始推动,我们也必定占据主导的局面。想扎根于基层,就要切入到基层去。根据凤台县的经验,我们现在在湖北灾区的土改推动都很有效。基本上掌握了土改的主导权。不过在其他地区,我们的敌人是宗族势力。湖北农村宗族势力很强。在已经实施土改的地区,我们主导的经济拉动效果很明显,对于没有能够实施土改的地区,我们准备用经济的手段介入,通过经济的影响来逐步控制那些未土改地区,那时候再进行土改阻力更小。”
陈克听的很认真,也听明白了。路辉天他们希望采用温和的施政方式推行人民党在湖北的控制。这也是路辉天与章瑜在革命与执政思路上的不同。章瑜是个正牌军人出身的党委书记,他的作风简单明快,粗暴猛烈。把有血债的地主一杀,接着就派干部们在刺刀的拥护下开始宣传土改。但是章瑜这么做也有其自己的优势。
安徽是人民党打下来的,人民党的军队在民间与影响力本来就很强。因为贫困,群众对于土改的反弹并不强烈。既然种地本来就没太大的收益,改变了土地所有制之后,生活只要能够往好的方向变化,群众吃饱了撑的才会反对土改。而且人民党的干部们那时候很集中,陈克坐镇安徽中央,有经验的干部们都集中在安徽,即便简单粗暴了点,人民群众倒也很能接受。
湖北是个新地区,人民党是靠了强势外部介入才进入湖北的,并没有内部的大批湖北同志加入。中央很担心按照安徽的模式开展工作,湖北会搞成军事镇压。这才派遣了路辉天这样的文官路线干部主持湖北局面。但是陈克觉得路辉天为首的湖北省委,对革命斗争的看法未免太软弱。
“路辉天同志,我们现在取得的所有革命成功,首先建立在旧体制的崩溃上。安徽也好,湖北现在已经完成土改的地区也好,都是水灾摧毁了旧有的体制,在这样激烈的局面下,旧有体制已经无法维持人民群众正常生活,我们才能获得摧枯拉朽一样的获得胜利。我一直认为,在没有完成土改的地区,我们的首要工作是让旧体制崩溃,而不是与他们合作。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们的首要工作还是革命,而不是妥协。”
湖北省委里面并非没有这样的观点,实际上以天灾为契机切入地方工作一直是人民党的重要手段。但是路辉天一直认为这手段未免有些太苛烈了。
“陈主席,这不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么。我认为革命首先应该证明其正义性。而后推行开来。是的,利用旧制度无力应对各种局面的条件,让他们崩溃,然后建立全新的体制的确是很快,可是那些地区的群众不就要遭受极大的痛苦和损失。陈主席,你认为人脑袋不是韭菜,割了之后长不出来。坐视其他地区的崩溃,这要多死多少人。”路辉天真的有悲天悯人的态度。
“路辉天同志,我反复强调。不是我们在发动革命,而是人民需要革命。把整个产业链布局到湖北,除了我们已经完成土改的地区,你觉得那些旧体制依旧存在的地区,收益最多的是群众,还是旧体制里头那些人。你让士绅宗族在这个产业链里头得到了大笔的资金,你觉得这对群众有什么好处?或者你还是准备把旧体制这帮人纳入到新体制里头来么?”陈克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我们在几个县开始尝试对旧体制进行改造。陈主席,我们省委也讨论过多次。地主士绅是绝对不肯主动退出历史舞台的。反动派你不打,他就不倒。革命最终靠的是暴力,而不是什么劝说。这点我也绝对支持。”路辉天也挺明白了陈克的想法,对于陈克希望尽快的获得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