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的话音落下后,屋里呈现出一片沉寂的状态。
齐峻怔怔望着对面那人儿,只见她两腮带赤,面容沉静如水,双目虽说还是一直盯着他,可里面蕴含的深意,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他猛然间想起,刚才在霁月堂母亲问他时,话意中好似提到,他今日出城到京郊一事。
污漕事……善妒?难不成,她误会自己……
陡然间,他记起前不久出府的吕若兰,她现今住在昌平的高家温泉庄子里。
难不成,是以为自己偷偷溜出府,是为了去看望她?
想到这里,齐峻双唇蠕动,脑海里开始天人交战,不知是否该将内情告诉妻子。
舒眉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一颗企盼望的心跌到了谷底。只见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独自走回软榻边,准备上床歇息。
望着她离开的身影,齐峻心里顿时大乱。只见他眼疾手快抓住她的一只胳膊,急促地追问道:“难道娘子不想知道,为夫今天上哪里去了?”
舒眉转过身来,扫了他一眼,停住了脚步,一副等着他交待的表情。
此时齐峻也顾不得许多,只见他把心一横,将对方拽到暖炕缘边坐下:“娘子可还记得,上次你叫我去打探四皇子在宫中处境一事?”
舒眉怔了怔,又见他表情端凝,遂接口问道:“四皇子怎么了?你难道去行宫了?”
见她神色间满是关切之意,齐峻不由凝滞片刻,将实情告诉她:“前天,慈宁宫护卫太监一时失察,四皇子差点从白玉栏杆上摔下来。听说,他前段日子,差点被鱼丸噎得透不过气来。”
“当真?”舒眉听到这里。忍不住站了起来,“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齐峻见状,把她拉回床缘边坐下:“娘子,你不是问我上哪儿去了吗?为夫一侍卫朋友,受林将军所托,从宫里带出口信来,请咱们府里出一两位身手好的,进慈宁宫潜伏着,好暗中保护四皇子的安危。因事情机密,我怕咱们府邸周围。有高家派来的探子,就把人约到祖母在潭柘山的陪嫁庄子那儿去了。”
舒眉听闻后,目露狐疑之色:“真的?为何你之前要遮遮掩掩。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怕她知道自己的担心,齐峻没有正面回答她,目光游离,四处左顾右盼。
舒眉心里一沉,从他手中挣脱开来。推了他一把,自己站起身来:“下回找理由,多花一番心思。莫再用这种让人一眼就戳穿的烂借口,真是无聊透了。”
她语中的讥讽之意,把对方彻底惹毛了,只见齐峻跨步上前。紧紧双手撑住舒眉肩膀,俯下身子盯着她:“什么是烂借口?本来就是事实。你若不想眼睁睁看着四皇子遇害,尽管把为夫刚才说的话。当成耳边风……”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抱怨道,“为何你硬是不肯相信我?
十根手指像铁钳一样,舒眉被他抓得肩膀生痛。忍不住叫出声:“放手,被你抓疼了……”
齐峻一惊。忙松开自己的双手,舒眉一边揉着自己生疼的肩头,一边吐槽道:“谁让你口碑太差,还真没啥诚信值得人相信的。”
齐峻听了这话,脸上涨得通红,怒道:“什么口碑差!怎么不说是你执拗?上回不是当着大哥的面,跟你道过歉?为何还不肯原谅为夫?我早已经跟吕姑娘把话说清楚了,何必还揪住过往不放?”
见他主动提及吕若兰,舒眉心里叹了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若是我告诉你,如今她怀上了四姑爷的孩子,全因当初对某人痴心一片。你心里头会怎么想?难道没一点内疚和心疼吗?”
齐峻目光微缩,怔怔地望着妻子,不知她这话里到底是何意思。
跟吕若兰纠缠经年的是他,被人利用伤害妻子的人也是他,同情对方的话,他如何能说出口?可是,这其中确实大半都是他的过失。若撇得干干净净,倒显得他太过薄情了。
想到这里,豆大汗珠从男子额头滑下来,让他有些悔不当初。
活了二十年,自己还从来没碰到此等两难的境地,好像答“是”与“否”都不大妥当。
舒眉却好像没留意的躲闪的目光,在一旁自顾自地继续道:“虽然她怀了四姑爷的孩子,可端王府还是不肯让她进门,你道这是为什么吗?”
齐峻一脸莫名地抬起头,没有接她的话。
舒眉也不管他,独自悻悻地道:“高氏扬言,她表妹决不与人为妾!”讲到这里,她嗤声一笑,望着齐峻幸灾乐祸,“听听!都这样了,还不肯与人为妾?如今看来,相公你有没觉得,这两年来,自己被人耍得团团转?”
话都说到这田地了,齐峻脸上哪里还挂得住。他只觉被人逼到了墙角,若再不奋起反抗,这辈子不要谈什么丈夫的威严了。
只见他倏地抬起头,朝妻子怒喝道:“够了!你还有完没完,都说了是年幼时不懂事,你还要为夫怎么样?”
见他这副模样,舒眉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决定趁此机会,跟他好好谈谈。
“是啊,伤害已经造成,还能怎样?四妹今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她跟四妹婿之间的裂痕已然出现,怕是往后都难以愈合了。”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重新抬起头时,望着齐峻郑重地说道,“有时妾身在想,当初若不是我失忆了,或许现在跟四妹一样,也会撑不下去的。无望等待的日子,是那么的难捱,况且还不是自己的错……如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