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润望了望旁边的乳娘。
黄氏意识到什么,忙朝齐峻福了一礼,从他手里接过小团子,就带着其他跟来的仆妇,一道出了厅堂大门了。
屋里没其他人后,雨润“扑嗵”一声,直直地跪在齐峻跟前,朝他连连磕头谢罪:“奴婢该死,没能保护好夫人。”
“起来说话吧!”齐峻转身回到座上,神色复杂地望向地上的丫鬟,“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们主仆怎会分开的?”
雨润跪行到他跟前,将朱能安排她们离开,以及等待中遭伏击的前前后后,一并讲了出来。
“……咱们刚收拾好东西,想等夫人回来后一起撤离的。谁知,没过多久崔护卫就得到消息,说是林家派来的护卫,在林子里发现了一群人,足足有七八人。崔护卫当即立断,催促咱们带着小公子,从地窖的暗道里先撤离。他还派了一人,去给林家的护卫带路,打算让他们从外头赶去,到暗道口去接应咱们。可是,没想到对方来得太快,我们刚下去,他们就到了庄子门口,施嬷嬷怕拖累咱们,不肯走了,说是会藏好,等夫人回来省得找不到人,柳黄不放心她,也要跟着留了下来。我们只得先下去了……”
见她停下来了,齐峻抬起头:“继续说下去,你们先前难道没有约好,之后要在哪里汇合?”
听到这里,雨润抬起袖筒,拭干腮边的泪水。
“咱们出来后,在林家孙统领的安排下,先是躲在黄村一家农舍里。后来崔护卫担心夫人,要到城门口去接他们,孙统领派几个人跟他一起去了。在黄村我们等了两天,终是没能等到。外头就乱了起来。等咱们从地窖里出来时,那户人家全都失了踪。从孙统领口中奴婢得知,说是京里已经打起仗来了,他们怕儿子被抓了壮丁,收拾包裹连夜就离开了。”
说到这里,雨润的声音又开始哽咽起来。
齐峻紧拧眉头,刚才他从林叔父口中得知,高家确实是在那几天起的事。
就算雨润不说,他也知道后面都发生些什么。
为了控制皇城,掌握先机的那一方。肯定会紧闭城门。
在城门口怎能接得到人的?
他下颌紧绷,面上阴沉得好似要塌下来,放案几上的右手。紧紧地攥成一团。从凸露的青筋雨润可以看出,此刻他心里面的恨意。
从来没见过姑爷这副吃人的表情,雨润吓得顿时噤了声。
过了良久,她才听到齐峻哑着嗓子问道:“他们一个都没能回来?”
“奴婢们久等夫人不到,孙统领说村子不安全了。要咱们先躲到船上去。还派了两名护卫大哥,跟朱护卫留下的人手,把我还有番莲、月娘两口子一同护上了船只。”说到这里,雨润顿了顿,偷觑一眼对方那人面上表情。
齐峻觉得奇怪,不解地望向她:“既然有林叔父派的人护着。你们怎会失去了联络的?”
谁知他这句话,把雨润的眼泪,直接给惹了下来。
看到她这副表情。齐峻哪还能不知是何缘故?!
只见他直起身子,盯着雨润问道:“不是还是番莲跟着你们吗?她人呢?可还有其他护卫在?”
雨润吸了吸鼻翼,一脸悲戚说道:“逃难的途中,咱们遇到了好几次流民、劫匪阻截,跟林家护卫们冲散了。在杭州下船的时候。月娘失足掉进了江里。咱们后来在杭州住了下来。直到上个月,才被人接到金陵。安顿下来后。番莲说是要去寻夫人,就潜回燕京了。其实奴婢知道,除了要找寻夫人外,其实她是想回京,去给国公爷和优昙上香。爷您没遇到她吗?”
接着,她将佛堂当初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对方。
齐峻不由苦笑,心里暗自感叹,妻子怎会如此傻。
远在千里之外的舒眉,此刻也在自问,为何当初她会这样傻。
为了接走那位不堪的婆母,她竟然会脑抽了,忍心跟亲生骨肉分开。到最后被迫逃亡,九死一生虽留得了性命,却掉进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更为讽刺的是,从悬崖上掉下来后,她不仅断了双腿,还让她无意间记起,当初遗落的记忆。
难怪老天爷会封存那段记忆。
若不是全都忘了,自己后来如何肯跟齐府那家人过下去的?!
还跟齐峻生儿育女?!
想到这里,她除了悔恨、自责、恨不得重新投胎,再没有其他感觉。
难道真是前世她欠了齐峻的,所以今生她重生了,还要跑来还债?
不然,老天爷不该那样捉弄她!等到小葡萄降生后,才让她记起这一切。
在悬崖底被人救起的那一刹那,她多么希望就此睡过去。可想到她才一岁不到的孩子,又没了求死的勇气。
她正在悔不当初的时候,门口传来一老者的声音:“你醒了?”
舒眉扭头望过去,见到一团黑影走了进来,她勉力从铺上坐了下来,便要下床来。
那老者忙过来制止她。
舒眉无奈地呶了呶嘴角,说道:“总是不动弹,就是骨头养好了,将来怕是也不会走路了。”
那老者没有作声,径直走到她旁边,在张竹凳上坐了下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的伤势如此严重,少说也得再养两个月。你既然叫我神医,就不能不听老朽的话。若是骨头未长好,就乱动的话,到时瘸了可怪不得谁,你还不是还想见见你儿子吗?”老者背对着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不过,从他